屋子裡,傳來隱隱約約的抽泣聲,卻沒有人回答。
楊守文拉開房門,見屋子裡黑乎乎的,便點上了油燈。
幼娘一個人縮在角落裡,抱著腿,已經哭成了淚人一樣。
她抬起頭,看到是楊守文,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站起來便一頭扎進楊守文懷中。
“兕子哥哥,嗚嗚嗚嗚……幼娘把詩弄沒了。”
“啊?”
楊守文一怔,抱著幼娘席地而坐,輕聲道:“什麼詩沒了?”
“就是兕子哥哥說過的,是兕子哥哥和幼娘秘密的那首詩……幼娘把詩弄沒了。”
眼淚,還想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流淌下來。
那梨花帶雨的小模樣,讓楊守文一陣心疼。
“怎麼會沒了呢?”
“幼娘,幼娘今天在院子裡背詩,青奴姐姐搶走,幼娘找她要,她不給,還把詩撕掉……嗚嗚嗚嗚,幼娘很生氣,就打了她。兕子哥哥,是幼娘不好,不該拿出來的。”
楊守文這時候,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緣由。
幼娘說的那首詩,就是清平調。
楊守文昨天把詩寫完後,就送給了幼娘。小丫頭嘛……想必是今天幼娘拿著詩在外面看,被楊青奴看到,並且搶走。因為那是幼娘和兕子哥哥的秘密!幼娘自然不答應,於是和楊青奴發生了爭執。楊青奴隨後把那首詩撕掉,也激怒了幼娘。
以楊青奴的刁蠻性子,做這種事似乎並不為怪。
楊守文眉頭微微一蹙,心裡也有點不高興。
正因為他告訴幼娘,那首詩是他和幼娘之間的秘密,所以當宋氏和楊氏詢問緣由的時候,幼娘不肯說出來。而楊青奴,自然也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宋氏兩人。
伸手揉了揉幼孃的頭,楊守文從腰間皮囊裡取出手帕,輕輕把楊幼娘臉上的淚痕擦拭。
“幼娘不哭!”
“兕子哥哥,對不起。”
幼娘說著,心裡又是一陣難過,眼淚水再次湧出。
楊守文笑道:“那幼娘告訴兕子哥哥,那首詩,幼娘有沒有記下來呢?”
“當然有……幼娘最聰明瞭,是除了兕子哥哥之外,第二聰明。”
幼娘抬起頭,眼中明明還噙著淚光,可是那張小花臉上,卻露出了極為驕傲的笑容。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楊守文輕輕鼓掌,然後用手點著幼孃的小鼻子,“你看,那首詩不是又回來了嗎?”
“可是……”
“幼娘,寫在紙上的詩,撕了就撕了,沒了就沒了。
只要幼娘記在心裡,那這首詩就不會丟,就依然是兕子哥哥和幼娘之間的小秘密。哪怕以後,所有人都知道這首詩,也沒有關係,因為那是兕子哥哥,送給幼孃的禮物。”
幼孃的眼中,閃爍喜悅之色。
她點點頭,“兕子哥哥,幼娘記下了,那我去向青奴姐姐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