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伯,你先下去吧,”
姒伯陽伸手接過鹿皮後,捏了捏鹿皮中包裹著的兵符,感受著手中硬實的觸感,輕輕點了點頭。
老僕人看了一眼鹿皮,又看了一眼紀檀,心緒紛亂,悶聲道:“是,”
富伯緩緩退下,不過在他退下之前,目光與紀檀交匯,一觸即分,其中深意,怕是隻有他們自己明白。
“歷兒一生簡樸,死後卻不能讓他再簡樸下去。墓葬的禮制,應該啟用最高規格。”
紀檀慢條斯理的走到靈位前,左手接過一旁僕人遞來的三柱香,端端正正的插在香爐之上,道:“還有人殉,一定不能少。”
“我隨後調撥三百精壯奴隸,作為人牲,與歷兒陪葬,你看如何?”
姒伯陽道:“伯公一片好意,侄孫在此心領了。只是血祭之事,能省則省,能免則免。”
“先父一生清簡慣了,過高規格的墓葬,非但不能讓先父之靈安息九泉,只怕還會讓其不安。”
“不妨留著這些人力、物力,為我有豳氏做更大的事,而不是將之,就這麼空耗在一座墓葬上。”
這一番話,著實振聾發聵,紀檀上下打量了姒伯陽一會兒,驚異道:“好啊,紀曆有個好兒子,虎父無犬子。”
“你有此心,不錯,很不錯,”
姒伯陽道:“伯公,您看,”
說著,姒伯陽就將手中鹿皮卷著的兵符,呈給紀檀。
紀檀愣了一下,道:“這是什麼?”
姒伯陽不緊不慢,道:“兵符,”
一聽是這個,紀檀手一顫,差點沒抓穩鹿皮,急道:“什麼,你說什麼,兵符?”
姒伯陽道:“是的,此乃先父所留兵符,侄孫想將之交給伯公,讓伯公保管。”
紀檀皺眉,問道:“讓我保管,你可知這兵符象徵的意義?”
姒伯陽淡淡道:“侄孫,知道,正因知道兵符之重,侄孫才不敢儲存兵符,兵符乃有豳氏之重器。”
“重器有失,侄孫萬不敢想,會是何等嚴重的後果。如果說有豳氏,還有誰能讓侄孫放心交託,非伯公一人莫屬。”
紀檀道:“讓我保管兵符,你應該知道,這兵符的意義。可以說歷兒留下的遺澤中,此符是最重要的。”
“只此一符,多少奇珍異寶,都換不來啊!”
“你,竟想把這兵符給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執掌此符,可與我共治有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你都不貪戀?”
姒伯陽道:“侄孫年紀尚輕,若掌大權,有害無益,等侄孫成長一些,再來執掌兵符,您看可好?”
話雖如此,可姒伯陽對有豳氏的兵符,並沒有多少不捨,更沒想過再將兵符收回。剛才所說的,只是他的託詞而已。
這要是換做一支神兵,能屠戮神魔,姒伯陽還會有些許不捨。
可這只是一支普通的戰兵,精銳固然是精銳,也沒精銳到,能與山海界的天兵之師媲美的地步。
更沒有精銳到,姒伯陽
手裡握著這樣一支精銳,與紀檀共治有豳氏,對姒伯陽的誘惑力,實在是太低太低了。
不能說沒有,可與之相比,這個兵符可能為他帶來的麻煩,一樣讓姒伯陽避而遠之。
姒伯陽沒有這個精力,與紀檀爭權奪利,更沒有這個時間,處理有豳氏的政務。
與其為了這點權利,將自己困在有豳氏,不得自由。還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將手中的權利交出去,坐看風雲起。
這些念頭,在姒伯陽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姒伯陽道:“伯公,請收下侄孫的這份心意,您要是不收,侄孫還真不知如何處置兵符。”
“這,”
捧著兵符,紀檀沉吟半晌。
紀檀必須要承認,在姒伯陽呈上‘兵符’時,他確確實實是動心了。只要紀檀接過兵符,他就能大權獨攬,真正掌控有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