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人進來彙報。範能這才想起最晚自己命令親兵不得擅自入內,免得打攪自己的雅興。
出得船艙,範能頓時陷入絕望之中。
整個雷公咀江面上燃起熊熊大火,上千條漕船不是被大炮轟得支離破碎,就是燃起熊熊大火,眼看就要化為灰燼。
“是誰?是誰這麼大膽?是誰?”範能痛苦的叫嚷著。
一個黑影出現在範能的視線中。還不待他反應,炮彈已經擊中範能的腦袋。
滾燙的炮彈攜帶著大好的頭顱飛出繼續飛馳,猛的撞在船艙上,深深陷入船艙壁中。
有一顆炮彈飛來,砸中吃水線,破開一個臉盆大小的窟窿,江水打著旋兒朝船艙中灌,船隻很快傾斜,眼看就要沉入江底。
………………
炮擊不到半個時辰,阻擋在長江江面上的漕船幾乎全殲,沉沒的沉沒,破損的破損,燃燒的燃燒……
江面上到處是殘破的船隻碎片、漂浮的漕丁屍體、掙扎求生的漕丁……
施煊蔚下令停止炮擊。
幾艘舢板越過戰艦,駛向雷公咀下游橫江鐵鏈處。
舢板上燃起通紅的打鐵爐,匠人將鐵鏈撈起放爐子上燒得通紅,再乒乒乓乓一陣錘擊,鐵鏈一下斷為兩截。
如法炮製,五道橫江鐵索很快被斬斷,長江航道恢復暢通,運糧船隊的道路被打通。
施煊蔚一聲令下,幾艘戰艦開路,大量戰艦護航,運糧船隊浩浩蕩蕩透過雷公咀,留下絕望慘嚎的漕丁和滿地狼藉。
………………
朱大典倒吸了一口涼氣。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朱順明的膽子出乎他的意料,事件的後果出乎朱大典的意料。
損失了上千條漕船,崇禎七年的漕糧任務就難以完成了;損失了一萬多漕丁漕幫,撫卹、平息漕丁的怒火、補充人員……每一件都讓朱大典頭痛不已;吃了這麼大個虧,要是就這麼忍氣吞聲,朝廷處如何交差?手下那裡如何交代?
朱大典緊急上疏,狀告湖廣總兵朱順明無視律法、濫殺無辜、損壞漕船、破壞漕運,使得漕糧無法及時足量運抵京城。
朱大典將漕糧不能及時運抵京師的責任推向朱順明。
損失上萬漕丁幾千條漕船其實問題不大,朱大典老官場油子,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只要漕糧及時足量運抵京師,天大的事都不是事。
將漕糧不能運抵京師的責任推向朱順明,朱大典已經在推卸責任。“看吧,不是我朱大典不幹活,而是二愣子朱順明殺我的人、毀我的船,讓我如何運送?”
除開向朝廷告狀、將漕糧不能運抵京師的責任推給朱順明之外,朱大典還得向手下幾萬漕丁、上百萬漕幫幫眾交代。
手下被殺,漕船本毀,朱大典要是不做出強硬回擊的樣子和態勢,必定使得手下離心離德。至於事情的對錯原委……誰管那麼多。
朱大典本人也對朱順明充滿了憤慨。同是朱家人,朱姓何苦為難朱姓?說不定兩家人幾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如今朱順明不僅要插手漕糧運輸一事,更是對自己的手下毫不客氣的虐殺。如此打臉之事,朱大典要是不反擊回去,以後還如何在大明朝堂上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