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整理一下衣冠,恢復了曾經高居廟堂的氣勢,呵斥道:“你是何人?如此出言不遜。老夫雖不在朝堂,還是有三五好友能直達天聽。年輕人,不要仗著家世給家族惹禍……”
錢謙益將朱順明當成京城來的仗著家世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
“……老夫雖然不在朝堂,但在南直隸,老夫只要振臂一呼,自然從者雲集……”
錢謙益是江南一帶文壇領袖,崇拜信服他的文人士子遍佈南直隸。
朱順明看了看面露喜色的柳如是,對著錢謙益道:“原來你就是這位大媽的姘頭……”
朱順明一句話將柳如是錢謙益兩人氣得面紅氣喘。
柳如是雖然是在場女子中年紀最大的,卻也只是花季雨季,青春正盛。
心高氣傲的柳如是一貫來喜歡男裝示人,打扮得比自身年齡要成熟一些。但沒有女人會不在乎自己的年齡。在女子十三四歲就會出嫁的大明朝,十七歲還沒找到依靠的柳如是確實有些年紀大。朱順明的一句“大媽”正好擊中她的軟肋。
錢謙益素有文采,來往的都是文人士子,哪聽過“姘頭”如此難堪的詞語。這不是同偷寡婦的屠夫下人一個層次?讓自詡上等人的錢謙益情何以堪?
“……曾經的禮部侍郎……”
朱順明在“曾經”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你一個致仕的官員,就不要擺昔日的威風了。知道的當你一怒為紅顏,不知道的還說你錢謙益雄心不死,在南直隸一呼百應,要造反呢……”
朱順明又給錢謙益扣上一個“造反”的大帽子。
錢謙益急道:“胡說,老夫什麼時候說過要造反?老夫家財萬貫,妻妾成群,為什麼要造反?你不要血口噴人。”
朱順明笑道:“說說而已,不要當真……不造反就不造反,看你急的……”
造反之事能隨便說說嗎?錢謙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頭直問候朱順明的祖宗十八代。
“……既然不是要造反,你急衝衝跑來,威脅喝罵朝廷命官,又是為何?”
“閣下是……”
“湖廣總兵朱順明。”
一個小小的總兵而已,還是湖廣的總兵,錢謙益鬆了口氣。大明文貴武賤,一個小小的總兵,錢謙益還不放在心上。
“既是湖廣的總兵,你為何跑南京城來?可有朝廷的調令?兵部的堪合?”錢謙益打著官腔問道。
“你要看?”朱順明問道,語調說不出的怪異,調侃加慫恿。
錢謙益隨即醒悟。“老夫無官職在身,自不會檢視。老夫好心提醒你而已,切莫自誤。”
朱順明正色道:“既然你曾經當過官,在南直隸也有偌大的名聲,正好給我作證……”
“……眉樓的寇白門意圖拐帶本官的小妾,證據確鑿,在場的這幾位……”
朱順明指指柳如是、卞玉京等人,接著道:“……都是同謀。”
“至於寇白門拐帶本官小妾的動機……”朱順明指著冒闢疆道:“這位才子看中了本官的小妾,想要據為己有。一方面透過南京城下九流準備拍花子,另一方面委託這位寇大樓主出面,邀請我這年幼無知的小妾赴會,打算在眉樓行擄人之事。”
“錢大人,你讀過書當過官,按《大明律》,拐帶人口該當何罪?同謀該當何罪?”
寇白門等人面色慘白,冒闢疆更是額頭冷汗直冒,蒼白無力的辯解著“絕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