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那女子依舊沒什麼動作,只是接著說:
“佛經上說世上有一種沒有腳的鳥,它們一出生就會飛,這一生從不停息,飛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這種鳥從東勝神州而來,落在西牛賀洲的山腳下,就如同星辰。”
她終於轉過頭來,對著柳半煙認真道:
“所謂神仙,就是這種鳥,生而為仙,滿目所求就該只剩下修行,恰如你我。”
“尋仙台上是蓬萊,蓬萊之上是瑤池…”
還不待她繼續說,柳半煙便是打斷道:“我看林…有人在書上說,若了無牽掛,其實它一出生就死了。”
那位仙子保持著側身的動作,沉默須臾才是開口,但也聽不到一點兒波瀾,“八成是什麼哄騙天上清貴仙子的冊子裡說的吧,我猜猜,《仙子的修行修訂版》?”
柳半煙啞然,看著忽然有了些少女氣的師姐有點兒茫然,就見她緩緩起身,道:
“你才剛剛從東勝神州飛起來,自然還看不清人,不過你有的是時間。”
“此間上不及蓬萊,下不至凡間,是真的無天無地之所,但時間淌過地比凡間慢得多了,這樣也好,看得清了,也才能了無牽掛。”
柳半煙久久失神,分明不可奢望的成仙契機就在眼前,卻好像有一層如天闕般的隔閡落在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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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裡長風過境,才入秋,今日卻似乎比深秋還要寒涼幾分。
奇門天師雖知道自己是踩了陷阱,也深知趙紅衣已經是執柳宗的暗線了,但也不能去與之爭論,已經被打了反賊的名號,這時候只會越描越黑而已。
總之,不管趙紅衣如何豪情壯志,也無法動搖他渡劫的修為,時局就顯得很明朗了,大離的走向其實只落在自己與裴如是這兩渡劫的身上。
長安陷入須臾的沉默,天師才是緩緩開口:“既得知陛下抱有合道之心,一心為民,老朽自不會有多叨擾,自此別過。”他稍一抱拳就想走。
裴如是訕然一笑,“大離皇城,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皇上方才說前朝賊寇皆為反賊,今日就這麼放你走了,皇上的話豈不是一紙虛言?”
“老朽與裴宗主向來無仇,今日又何必搏命?你我都是渡劫,若打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奇門天師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緩緩道。
裴如是繼續笑:“渡劫也分三六九等。”
奇門天師神色微變,轉身就化作一道流光。
——
“你早知道他不敢搏命?”周傾韻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椅把。
“不敢反倒是好事。”林不玄點頭又搖頭,“正好殺雞儆猴,了卻了非議。”
他又將手拍在流螢的大腿上,順手捏了一把,道:“流螢,你也去。”
小青龍才是如夢初醒,“是…好…”
周傾韻的表情很戲謔,“擔心你家如是受傷?”
林不玄飲口茶緩緩道:“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