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羨魚愈發吃不準了。
她與蘇若若確實算同道,兩人揹負的都是各自的宗門,壓力如山般傾倒下來。
鎖心宗的衣缽隨著宗主撒手人寰而被迫交由了寧羨魚的身上,雖然現在有師尊頂著...但遲早有一天...
而裴如是一閉關全執柳宗的壓力也同樣壓到了蘇若若的頭上,但這不一樣,妹妹她有林不玄輔佐,而且...她又沒修鎖心大法。
寧羨魚咬著唇,她如今愈發覺得迷茫,明明她踩在元嬰境的前列,功法重塑,而且還是大離絕巔的功法理論能達到的最高,但...
她卻不想修道了。
寧羨魚如今稍一閉眸,腦海中林不玄的形象就不斷跳脫出來,揮之不去,而且...不想揮去,可是這與鎖心宗追求至今的所有心念是完完全全相悖的。
她踏往江州,明面上是說去散散心,順便穩固道行,實際上是為了心念沉入大江,了卻凡塵,就像是在逃避。
可是...避無可避,訊息像是山風,來時無人能阻,她剛剛站定在江州,山風就來了。
《白蛇》作者被刺殺威脅,封筆而退的訊息不脛而走,寧羨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提起劍和笛就殺上了文宗,即便她知道這八九成是林不玄故意設的局。
“雨夜帶傘也帶刀”是林不玄的署名她是知道的,這本《我與白蛇那些事》自己也是在追看的,看得臉紅心跳的,只不過那是在傳承之前了。
直到現在,她的心緒還是十分平靜,沒有波瀾,喜怒皆無,為友人拔劍這句話始終堵在嘴邊說不出口。
寧羨魚蹙著柳眉,一動未動,對面的越十秋緩了口氣,接著道:
“寧仙子若是告退,我文宗也可以不再追究,甚至就此翻篇,若是仙子不走,時候一久難免會有風言風語...”
說是這麼說,越十秋早早將留影玉架設好了,這也是不可多得的情報,轉手出去掀起鎖心宗更高的風浪之餘,還能小賺不少,何樂而不為?
適時,天際之上瞬間有無數流光劃過,寧羨魚沉吟中斷,她緩緩抬起頭,那是數以百計的各色宗門子弟。
而他們如今都怒容滿面,忽然有人怒喝一聲:“文宗欺軟怕硬,一幫偽君子爾!”
一語落定,人群之中瞬間掀起滔天的氣浪,落在文宗青玉所鑄的巨牆之上,當場裂開無數條紋痕,旋即化成一攤齏粉。
越十秋懵逼了。
刺殺林不玄確實是他安排的,但以隱盟行事,絕對不可能亂傳僱主的訊息,況且,林不玄的死和“雨夜帶傘也帶刀”有什麼關係?!
林不玄藏得這麼好,本來應該是作繭自縛了,結果...彷彿是全天下各種宗門的子弟都怒髮衝冠為紅顏似的上來喊打喊殺出手皆是殺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且,這麼多宗門子弟中魚龍混雜,上到一流下到不入流,什麼人都有,文宗子弟哪敢貿然出手?
步步後退,青衣濺血。
——
絢麗的功法炸裂,刀光劍影如舞,而寧羨魚立在風暴中心站定,衣裙輕紗輕輕擺動,面紗下的她面無悲喜,十分平靜,一如她的內心。
這就是“我見萬物波瀾不驚”境界。
而適時,有一柄飛劍穿過人群飛到她的眼前,然後像是力竭一般緩緩往下墜。
寧羨魚眼眸微亮,撈起那一枚柳葉狀的飛劍,大庭廣眾之下瞟了一眼,那是一張四四方方的信紙,紙上只有一句詩。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很端正的字跡,很熟悉,林不玄寫的。
寧羨魚剛剛唸完,心口忽然就沒來由的一陣抽疼,她眸光顫動,腳步一錯,遁光而出。
翻飛的碎裂的信紙,像是一場綿長的細雪。
(這章挺不滿意的,寫來寫去寫不好,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