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韜“嘖”了一聲,對著她背影搖頭,他能幫的已經幫完了,沈軒自己不開竅,怨不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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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明通殿迎來一位稀客。
楚雲哲微笑看著眼前的劉羽,一身深咖色常服,面容沉靜,眼神清淡,與記憶中那個孤傲的寒門子弟別無二樣。抬手示意他坐下,笑道,“許久不見,劉大人別來無恙?”
劉羽坐在楚雲哲下首,恭聲道,“託二皇子的福,微臣一切安好。這麼些年,您對微臣的扶持,微臣銘記於心,無一日敢相忘。”
楚雲哲擺擺手,“劉大人言重,你才華出眾,理當為朝廷所重用。”頓了頓,問道,“今日突然上門,可是有何要事?”
劉羽起身,抱拳道,“微臣有負二皇子厚望,請二皇子責罰!”
楚雲哲道,“坐下說吧。古語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的失誤,源於你的心思過於簡單。”
劉羽坐下,靜默少頃,道,“請二皇子明示!”
楚雲哲端起茶盞,對著杯蓋上的精緻描金,沉目笑了笑,“沈軒帶去的人功夫極高,說得也是有理有據。如此一來,既能說明這皇宮並非尋常人就能進來隨意行兇,護了皇室體面,也能看出沈軒的能耐。而這能耐,分為兩種情況,一為,刺客真是他所抓,他能將這樣的高手製伏,他的本事自然不低。二為,若此人只是替罪羔羊,三皇弟能將這樣的人送到父皇面前,說明他手上高手如雲,推出這樣一人也不覺可惜。前統領陳勉乃皇后堂弟,在軍中經營多年,後宮又是皇后掌權,若是新任統領沒幾分能耐,後臺不夠硬,如何能夠駕馭陳勉餘黨?如何應對皇后一黨的刁難?”
喝了一口茶,又道,“反觀你,蘊兒被刺,你從她宮中抓個奴才出來充數,這點,挺叫本王失望。你錯誤的揣摩了聖意。父皇早已不耐陳勉,這是名正言順罷免他的機會。你卻將此事變成了蘊兒宮內事務,與禁軍失職沾不上邊,父皇怎會隨了你的意?皇城禁軍,直屬父皇管轄,若是連他的意圖都看不明白,他如何會將此大權下放於你?”
他的聲音已經染上些許怒意,“你這般,不僅讓本王看低了你,也讓父皇看低了本王。更換禁軍統領一事,父皇只告訴了本王和三皇弟,沈軒是安永縣主的義哥,自然是三皇弟的人。而你,本王將這麼好的機會送給了你,在父皇眼裡,你已然成了本王的人。”
劉羽眸色微動,倏地雙膝跪地,“主子息怒!屬下誓死效忠主子!”
如今,他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二皇子讓他擒拿刺客,只是對他的試探,試探他的能力,同時試探他對他的忠誠度。
他從未向他表過忠心,人心變幻無度,經年不見,二皇子有此疑慮實屬正常。他本就別無二人,不若公開認主,對雙方都好。
“主子?”楚雲哲輕聲問,隨即一笑,意味不明的看著他。
劉羽頷首,聲音擲地有聲,“若非主子一路相扶,微臣此刻或許正流荒市井,為生計奔波,哪有今日這份體面。自您帶屬下進京時,屬下心裡已視您為主子。這麼些年,屬下一直在等您傳召,希望為您效力,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楚雲哲起身,雙手輕抬他手臂,“起吧。你有此心,本王甚是欣慰。你是直屬父皇的人,豈能認本王為主?以後,這話就別再提了,免得橫生事端。”
劉羽頷首,“是,微臣謹遵二皇子教訓。”再次落座,斟酌著說道,“沈軒,的確實力不俗,一天時間,便將眾將士收服了大半。且,今日五皇子帶著六公主來練兵場找他了。六公主和他單獨站了許久,微臣瞧見,六公主似乎極為羞赧。”
楚雲哲淡淡道,“沈軒整日和五皇弟膩在一起,他是三皇弟的人,五皇弟自然也是。安遠侯府、李德妃一家,早已和三皇弟形成了聯盟。只是,李家會否支援他,猶未可知。李家並非只有李德妃一人,且五皇弟不過是跟著三皇弟跑腿的,瑞王妃也是李家嫡女,而,世人皆知,瑞王妃之死與三皇弟和安永縣主脫不了干係。有瑞王在,李家會如何站隊,不好說。”他笑了笑,“所以,六皇妹與沈軒之間,有無瓜葛,並不重要。”
劉羽應聲,“是,微臣明白了。”
楚雲哲將茶盞放回桌上,狀似隨意的說道,“人生猶如下棋,一步走錯,並不可怕,只要後面籌謀得當,或精研自己的棋子,或擾亂對方的棋局,兵不厭詐,依然大有勝算。過幾日,便是三皇弟的成親大禮,到時候人多事雜,禁軍難免有護衛不當的地方,沈軒這禁軍統領可得當心了,你這禁軍副統領也不能放鬆警惕。”
劉羽點了點頭,劍眉微皺,沉吟片刻後,道,“微臣愚鈍,望二皇子提點。”
楚雲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朝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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