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還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嘛”龜井茲矩補充說道。
經過後世的秀家對於鬼神之說只有敬畏,並不相信這回事,他只相信事在人為。
因此,秀家的世界觀與這個時代的人是有一定差距的,就以這件事為例,秀家不理解為什麼馬氏可以憑藉為自己的主君祈禱就受封按司的爵位,但是龜井茲矩等人都稱頌馬順徳的忠義。
然而秀家卻嗤之以鼻到“既然這個馬氏對尚氏這麼忠義,又怎麼會選擇順從本家,更是願意為本家向關白敘說琉球臣服諸事,更願意為本家變更琉球王位繼承呢?”
歸於秀家的嘲諷,龜井茲矩一反常態的辯解道“殿下,琉球投降乃是奉了尚永王之命,在王室具備控制之下,國頭按司馬氏受尚永命主持請降之事本就無可厚非啊。”
秀家又追問道:“那麼他親善本家嗎?”
“當初本家兵圍首裡之事,國頭因為地理位置太過偏遠並沒有組織兵力前來勤王,但是馬氏一門是在首裡城內一同被擒住的。
現任國頭按司馬似竜在戰後倒是幫我們維持了首裡城內的治安和穩定,更是願意與我一道返回大坂,代表琉球主持請降之事、
現在也願意幫助我們勸告尚永王改立玉川按司繼位之事,我想應該算是親善吧。”
“以臣論君本就是大不敬,現在連王位繼承之事都能摻和一腳的人,又哪裡有什麼忠信可言呢,照我看啊,在奄美大島時候那個馬順德多半也是演戲罷了。”
龜井茲矩聽到秀家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對著秀家說道“我看他倒也忠順,打算在返回琉球之後重用馬氏,先經過殿下這一點撥,這才發現馬氏大奸似忠之象,待我返回琉球之後,自當疏遠馬氏。”
然而對於龜井茲矩的表態秀家卻制止說道“那倒不比,我認為你不僅不應該疏遠馬氏,還應該重用馬氏,將馬似竜改封至南部肥沃之地,其餘馬氏子弟也分封在琉球中部、南部各地。
不僅如此,對於琉球國內其他姓氏,如那個林良娣的林氏,還有你前面所謂的穆氏皆可提拔為按司,讓他們帶我們牧守北部蠻荒之地。”
龜井茲矩還是一個比較傳統的武士,對於人才的任用始終以忠義兩字為上,原本認為國頭按司馬氏親善本家是可以重用的,但是被秀家一點撥就認為馬氏不可用。
但是秀家卻偏偏和他的想法向左,因此向秀家問道“殿下,這又是為何?臣下不太明白。”
秀家則解釋道“馬氏受尚氏恩德這是琉球上下都知道的事,他們本應該以死報恩是也不是?”
龜井茲矩點了點頭回答道“應該如此。”
“可是從現在的表現來看,馬氏善於見風使舵,對君上並無忠心可言是不是。”
龜井茲矩又點了點頭,回答道“是這樣,這也是我想捨棄他們的理由。”
“但是正因為這樣,馬氏才應該重用。他們本應與尚氏同休,卻先一步苟且本家,作為背棄尚氏之人為國所唾棄,自然而然只能貼近本家,專心為本家辦事。
本家念其勞苦功高,給予褒獎,將其從偏遠蠻荒的國頭,遷移至肥沃廣袤的南部平原有什麼問題嗎?
封賞之後,馬氏更為眾矢之的,今後再想背棄本家回投尚氏,尚氏更不會要,他們只能在我們的穿上一條道走上黑了,這是不忠心也得忠心於本家了。
至於抬高其他家門,乃是為了分減馬氏壓力,削弱尚氏在琉球國內的影響力,屆時琉球本國非國姓按司數量一多,領民對於尚氏畏懼自然消減,尚氏也就失去了振臂高呼掀起一揆的能力了。
與馬氏相同,這些氏族原先並非實力不行,乃是沒有名分罷了,莪們現如今把名分給他們,使他們走到尚氏對立面去,自然而然只能為本家辦事,為本家羽翼。”
“妙啊,殿下!”經過秀家這面已解釋,龜井茲矩像是點開了任督二脈“如此一來本家就可以以夷制夷了。”
“正是如此”秀家肯定了龜井茲矩的回答,同時補充說道“屆時你千萬記住,要以琉球國相身份,以琉球國王名義頒佈昭命,這樣才能使得他們的合法性成立,讓他們切切實實的背離尚氏,沒有藉口可言。”
經過今日的這番教導,龜井茲矩對於秀家的認知更上一層樓,他實在不明白這個小小的少年腦子裡究竟裝了什麼,怎麼這麼善於把握人心、玩弄政治,難道真的是現代太宰帥的真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