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是武昌的沙盤,大江橫亙在中間,雙方的船隻排布一目瞭然。
兩日前的水戰,新打造的漢中和巴蜀兩支水師齊出,而且還裝備了火炮,但是新兵蛋子和荊州水師這種老牌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哪怕是東西夾擊、順流而下,最終還是被荊州水師擊退。
“此戰荊州水師的損失不在我之下,頂多算是慘勝,能以新兵打出來這樣的戰果,足夠誇耀功績了。”張湛勸慰道,“更何況我軍還在源源不斷的打造戰船,另外兩淮水師也在向京口調動,而荊州水師卻是打一點兒少一點兒,船還能再造,可這些經驗豐富計程車卒,焉能再生?
優勢,終究會一點點的倒向都督府的。”
張玄之回答:
“但是現在未能消滅荊州水師,南岸的武昌一時半刻怕是拿不下來了。本來裹挾江陵大勝之餘威,期望可以直接在南岸立足,這一番······怕是又要給其喘息之機。”
“天下大勢已傾向於我,江左還算富足暫且不說,荊州南部、揚州西部這些州郡,魚龍混雜、漢蠻雜居,本就沒有多少人力物力,如何能和關中、中原抗衡?”張湛笑道,“所以我軍現在已經近乎全有大江之北,該著急的不是我們,而是朝廷啊。
尤其是兩淮水師開始橫行江上,朝廷必須要在淮東、荊州之間做出取捨了。
其若是想要保荊州,則淮東輕易入主公之囊中;其若是想要保淮東,則荊州水師勢必要東去增援,和兩淮水師對抗,那麼到時候誰又能阻攔我軍渡江南下呢?”
“若我是朝廷,恐不會放棄荊南。荊州控扼上游,且荊州南部這些世家方才歸附朝廷,朝廷就這樣捨棄之,也會令其心寒。”張玄之緩緩說道,“至於淮東,壽春、梁郡和廣陵等重鎮都在我軍掌控之下,朝廷在淮東的地盤凌亂無章,且還在被兩淮軍步步蠶食,與其死守此地,還不如換來一些時間,穩住荊州。”
張湛頷首:
“對朝廷來說,穩定人心是當務之急。但是這兩處戰場無論保全哪一處,其關鍵其實都在於荊州水師,尤其是荊州水師剛剛擊破了我軍的一次夾擊,證明了其強悍所在。
但······荊州水師可不是朝廷的水師,而是大司馬府的水師,大司馬此時可不在荊州。”
張玄之神色凜然:
“荊州水師會東去?”
“那就要看朝廷和大司馬之間如何博弈了。”張湛嘆道。
兩人說話間,杜英已經從外面走進來,顯然是剛剛在城中巡查了一番——這也是張湛給杜英的建議,荊州新附,前線還在打仗,所以無論百姓還是那些歸順的世家,心裡都沒有底,而都督巡視、噓寒問暖,自然能夠讓他們感受到都督府提振荊州經濟、恢復民生的堅定態度,自然會響應都督府的政策。
“剛剛收到的訊息,朝廷已經賜大司馬假節鉞、總攬青徐和兩淮戰事,封孫無終為都督徐州軍事,封王洽為徐州刺史。”杜英隨手放下頭盔,“另外加輔國將軍戴施為鎮北將軍,以晉陵太守王蘊為行軍司馬,率眾三萬北上淮東。”
張玄之和張湛對視一眼,皆是瞭然:
朝廷已經和大司馬商議好了,荊州可以不要,但淮東必須守住,甚至兩淮都要奪下來!
不過說來搞笑,朝廷因為不知道孫無終實際上是關中都督府的臥底,現在其作為徐州守將,成為朝廷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前線將領,再加上出於壓制王洽的目的,竟然直接給了一個都督的位置,孫無終自己大概都料想不到,當臥底都能當成都督吧?
但現在議事堂上,人多眼雜,自然不適合談論孫無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