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是秀的,沒有秀髮話,誰也不能往出賒酒席。
用王文遠的話說就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個企業要是沒有鐵一樣的紀律約束大家,很快就會變成一盤散沙,最後破產倒閉的。
所以,整個酒店裡的員工全都必須嚴格要求自己,誰都不破例。
小麗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也不是不瞭解酒店的規矩,怎能看不出這是舅老爺和表姨夫對她的推脫之詞?
想當初,大姐二姐在這裡結婚的時候,小姨一分錢都沒收他們的,直接把酒席贈給她們了,那會咋不說規矩不規矩的呢?
怎麼到了她這兒,別說是贈,就連賒都不肯賒了呢?
小麗心中不忿,但她性子軟弱,也不敢跟舅老爺表姨夫掰扯,見舅老爺和表姨夫不肯賒後,小麗就傷心的低著頭,紅著眼圈走了。
到了外面,小麗越想越難受,忍不住捂著嘴巴哭起來......
——想想這段時間父母對她的指責,弟弟妹妹們對她的冷漠,親戚們對她的疏離......她越哭越傷心,越想越難受,只覺得自己壓抑的都要崩潰了。
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個的都不理解她?都不支援她?
她不過是想好好的愛一個人,想跟那個人好好的過一輩子?難道這都不行嗎?
飯店裡
王文遠和林宏政站在二樓的視窗,看著飯店門口那個瘦瘦的身影,以及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爺倆都挺感慨的。
“你說這小麗這孩子到底是咋想的呢?人家男方該操的心,她跑出來嘚瑟啥呢?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聽說誰家辦酒席是女方想法辦的呢,除非是那種入贅的,可她不是招上門女婿,是往出嫁的啊,她這是何苦呢?”王文遠擰著眉頭,越看小麗心裡就越難受。
畢竟是他眼看著長大的孩子,看到孩子落魄到這般地步,他心裡也不好受......
林宏政說,“誰知道她是咋想的,就相中那個人了,我聽秀說大姐咋別都沒別住,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她要是找個優秀的男人,窮點兒也不怕,大夥兒一人幫一把也就把他們拉扯起來了,可她找這麼家人家,還沒等結婚呢就開始算計她了,這種人家叫大夥咋幫啊?這要是幫了她的話,不就等於幫她跳火坑呢嗎?”
王文遠嘆息說,“可不是咋的,這孩子啊,就是太好騙了,人家給兩句好話就找不著北了,哎,可憐啊......”他轉過臉,離開視窗,不忍心再看了。
林宏政沉著臉,又回辦公桌對賬去了。
他可沒時間可憐那些沒腦子的人,俗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種花樣作死的人,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王文遠可不像林宏政這麼冷靜,在看到小麗蹲門口哭後,他的心就一直無法平靜,腦海中總是出現小麗紅著眼圈,一臉窘迫的離開時的樣子。
心煩意亂,賬也對不下去了,最後,王文遠拿起一盒煙,對他女婿說,“宏政,你自己先對著,我下樓抽根菸去。”
林宏政是個聰明人,老丈人這麼一說,他就知道老丈人要幹啥去了,於是微笑說,“行,那您慢慢抽,不用著忙回來。”
老丈人想做好人,他就是不贊同,也不會攔著的,那是老人家自己的決定,只要不違背法律道德,他一律都支援......
王文遠急匆匆的下了樓,到了外面,韓明玉不知啥時候過來了,正蹲在那兒跟小麗說話呢。
可是,小麗現在情緒低落,二姨問她啥她都不說,只管蹲在臺階上哭。
看到王文遠出來了,韓明玉汗噠噠的說,“大舅啊,你說這孩子也不知咋地了,問啥也不說,就嗚嗚哭,都急死我了!”
王文遠說,“我跟她嘮嘮吧。”
“行,那你們說,我回去了。”韓明玉抹了一把腦門子上的汗,扭身進屋去了。
她是去給韓明翠打電話去的,小麗這麼反常,她必須得告訴大姐一聲。
小麗看到二姨扭身走了,還以為二姨也不待見她,也不管他了呢,一時間更傷心更難過,哭的也就更厲害了。
王文遠看小麗哭的那麼慘,以為她是為賒不到酒席才哭成這副樣子的呢,糾結了一番,他終於甕聲甕氣的說,中了,別哭了,眼瞅著就要結婚了,這麼狼哭鬼嚎的成什麼樣子?不就賒做酒席嗎?我賒給你!”
這個決定,是他剛才幾經激烈的思想鬥爭,才做的最後決定。
王文遠是這麼想的——雖說小麗要嫁的那個男人不咋地,但她嫁過去了,也就是人家的人了,往後就得看人家的臉色討生活。要是她孃家能給力點,這丫頭在婆家的日子也能好過點不是?
小翠的這幾個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也深知這幾個孩子的脾性。
小麗這孩子就跟她媽一樣,從小就是個懦弱沒主意的,嫁到這麼會算計的人家去,要是孃家再不給力點,估計婆家都能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