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嬛兒適才那一瞬間的安靜再也難以持續,她就像是看到了足以毀滅她的惡魔似的“啊啊啊”的狂叫,最後跌跌撞撞的也要過去,拿起那些衣褲不斷的撕扯著。
衣料撕不破,文嬛兒反倒將自己的虎口處撕得血跡斑駁。
她經受過什麼樣的傷害蘇青鸞是知道的,這會重見到這些讓她癲狂的東西,難免受不住,就是蘇青鸞再冷血也不忍,她拉開那些褻衣褲,將這個女子摟在自己的懷中。
可文嬛兒一旦撕扯開來,瘋病一旦發作卻難再輕易鎮靜下來,不斷的掙扎著,最後似乎沒法經受得住這種苦痛折磨,宣洩一般的隨意拉起了蘇青鸞的手臂,張嘴便咬了下去。
“嗯!”蘇青鸞悶哼了一聲,眉頭緊皺,任憑文嬛兒撕咬。
“小蘇,你推開她啊!”藥童看得心疼死了,皺巴巴的一張小臉上緊張得都快哭了,正想要上前來拉開文嬛兒的時候,蘇青鸞卻示意他止步。
“她心裡塞的東西多,若不排洩出來的話,只會瘋得更厲害。”蘇青鸞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時重時輕,很顯然,文嬛兒不會嘴下留情,蘇青鸞也不推開她,只能生生忍受。
“可……”藥童都覺得痛,但小蘇的話他從不反駁,只能忍著淚站在那裡。
“你是個可憐的姑娘,”蘇青鸞忍著那痛,一邊伸出手摸著她的頭,她的發都打結在一處,根本就順不下來,蘇青鸞就用掌心輕輕的撫摸她,一下一下,輕輕的安撫,“那晚上,還有誰來叫你父親?是否一個書生?身上帶著香氣的書生?”
“告訴我,我幫你找父親。”
“我不會傷害你。”
“知道你為什麼拿匕首去刺麻子的棺材,你恨他對不對,不但毀了你,還毀了你父親,對不對。”
“那現在你告訴我,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青鸞的話一句句的飄忽進了的文嬛兒的耳中,文嬛兒還低著頭咬著她的手臂,可是蘇青鸞原本因為疼痛而緊皺的眉心卻逐漸放鬆下來。
文嬛兒也逐漸鬆開了嘴,她呆呆的看著前方,“那晚,那晚的香氣,我我……”她在努力的回憶時,卻緊捂著自己的頭,“我不知道,我疼。”
蘇青鸞目光一凜,目光移到她緊捂的頭上,順著文嬛兒的手蘇青鸞給她查探了一下,只見她的後腦勺處一片乾涸的血跡,和著她的髮絲黏糊在一起,幹了,緊緊的貼著……
她的腦袋受過傷!
蘇青鸞記得藥童曾經打暈過她,可當時並沒有流血,可見腦後的傷是在這之前受的,誰打的?
蘇青鸞這下全然明瞭了,文嬛兒會瘋癲,除了受到刺激之外,還有外力的因素,她的後腦被人傷過,看這血跡乾涸的厚度與硬度,傷得不輕,能保住一命,算她命大。
可,像現在這樣瘋瘋癲癲的活著,何嘗不是比死還難受?
蘇青鸞也有些氣餒,面對心病還可催眠,可眼下她是被人所害,蘇青鸞沉吟了下去,她轉頭對藥童說:“先把她帶回義莊去醫治,若能醫好……”
若能醫好,她定然知道一切。
可蘇青鸞沒有把話說下去,文嬛兒卻忽然起身來往外跑去,一路狂奔,哈哈大笑著。
“就差一點,為何偏偏就瘋了?”蘇青鸞看著她這樣,惋惜了一聲之後,對藥童說:“你追上她,帶她回義莊,我儘量醫她。”
藥童應了聲,拉著白玉驄轉身追了過去。
蘇青鸞心中莫名的失落,她的目光卻停留在剛才被文嬛兒緊攥成一團的藥方的,她伸出手來,展開那張藥方,一直堆放在惡臭的被子裡,原本是聞不出什麼的。
但此刻,藥方在外面,惡臭散盡,原本當中的香氣再度悄然洩露,蘇青鸞將那藥方放在鼻息下,輕然一嗅,整個人再度怔住了。
這是金秋桂花的香,搗了梅雪混合在一處的香氣,和書生留下的香囊,一模一樣!
原本,讓蘇青鸞一直不斷懷疑書生與文大夫一案是否有關聯,但此刻……她不再懷疑。
那個孟浪風流的書生,定然與這其中有關聯,只是她還沒查到而已。
不管是書生的事也好,麻子一案也好,文嬛兒都是必不可缺的一個環節。不知為何,文嬛兒這麼一跑出去,蘇青鸞的心裡倒多了幾分不安,她緊起身來也往外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