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好像很艱難。
大小姐的自尊心在作怪嗎?
一旁的阮伊兒聞言,忍不住皺了皺眉。
“小姐!”
鶯蘿有些慌亂起來,看了看阮伊兒,又用眼神暗示著穆紫薰。
“抱歉,雪糕,我不是說你。”穆紫薰瞥了一眼阮伊兒,聲音軟了下來。
穆茗沉默了一會兒,抿了抿嘴唇,心平氣和地道:“穆小姐,初來乍到,多有冒犯。”
“我不知道這架鋼琴對你有著重要的意義,這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穆茗很誠懇地道了歉,仰起臉。
“我……確實是個野孩子。”
他說著,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
拘謹、自卑、無所適從,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的思緒有點亂。
有時候,穆茗覺得和人打交道比惡魔還要麻煩。
因為見到惡魔不爽可以拔刀砍它,但是某個人讓你不爽,你得忍著。
“但是,也有人告訴過我,一個有禮數懂禮節的人,不會輕易貶低侮辱別人。”
穆茗仰起臉,不卑不亢地道。
“保持對他人的尊重就是我的家人教給我的禮儀。”
穆紫薰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為自己之前脫口而出的話感到有些後悔。
鶯蘿頓時大驚失色,趕緊跑過來,拉了拉穆茗的衣角。
“穆小姐,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穆茗看著穆紫薰的眼睛,輕輕地道:“我們的生活經歷不同,很難互相理解彼此。”
“我其實不在意你家到底有多少錢,也不在意西蘭花是主菜還是擺盤。請你,不要用你自己的行為準則來約束我,好嗎?”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打人是暴力,罵人是暴力。”
穆茗的語調很平緩,聽不出悲喜,也沒有被侮辱時的憤怒和麵紅耳赤。
“強迫別人用你自己的方式去感受,同樣是一種暴力。”
阮伊兒驀然抬起頭,秋水瀲灩的眸子裡泛起漣漪。
穆茗悠悠地說完,站起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雖說確實是自己不對,不該不聽勸告去觸碰那架鋼琴,但被人說成是沒有教養的野孩子,終歸還是有些難過的。
他稍稍有些生氣,但沒有發怒。這倒不是因為他溫文爾雅,他只是覺得無能狂怒也只是徒增笑柄。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袖子一甩,便仰天大笑出門去。可是他不可以,畢竟養父對他很好,他不想第一天就給他添堵,雖然這個養父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嘖嘖嘖……人類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藜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我就不該念那麼多書給你聽。”穆茗頓時笑了出來,上前捏了捏她的臉頰。
“你有句話說得沒錯,你們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藜神秘一笑。
“是啊,我怎麼能和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相比呢?”穆茗聳了聳肩。
藜嫣然一笑,沒有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