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槿抿唇一笑,“既然爹相信我,那這樣的流言就不用理會了……”
蘇連華動了動唇,被蘇連貴在身後拽了拽,便沒有及時出口。
“……我與文家少爺只是生意上的合作,我們是朋友。那些流言……我來想辦法解決,爹不用管。對了,孃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不讓他管,她自己想辦法解決……
蘇連華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總覺得女兒大了不需要他了。也是,他跟梅娘表現的太差勁兒了,槿姐兒這是信不過他們了。
“你娘身子好多了,最近在咱們院子裡開了一個小菜園,種了你最喜歡吃的黃瓜番茄,等能吃了爹給你送點來……”
蘇木槿笑著點頭,“謝謝爹孃。”
“這孩子,跟自己爹孃也這麼客氣。”蘇連華笑著像往常一般打趣女兒,心裡卻有種惶惶不安感,感覺沉甸甸的,很難受。
蘇木槿笑了笑,卻沒有像小時候那樣蹭到他懷裡撒嬌,眼底也沒有了素日的那種濡慕。
蘇連貴瞧著父女倆一問一答有些公式化的互動,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都說人心不能傷,傷了破了就再也縫補不回來了。
槿姐兒,是真的被傷狠了。
“你爺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們二房如今分了家,你有爹孃在,婚事輪不到他一個爺字輩的做主。若是咱們村裡有人遞話給你,讓你回去,你不用理會,家裡有你四叔四嬸和你爹孃,不會讓你吃虧的。”見蘇連華一直不表明態度,蘇連貴無奈的又嘆了一聲,開口把四房的態度說了,又幫襯的拉上了四房。
蘇連華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你放心,有爹孃在,爹孃為你做主。你什麼時候想回家,找人給爹捎個信兒,爹跟你孃親自去苗家寨接你!”
蘇木槿面帶微笑的看了看蘇連華,朝二人點頭,“謝謝四叔,謝謝爹。”
蘇連貴忍不住又要嘆氣。
蘇連華的神色也不好看。
兄弟兩個走出聚仙閣好遠,還看見蘇木槿站在門口望著他們。
“二哥,咱們來時是怎麼說的?你怎麼說的?”
蘇連華有些蔫兒,朝蘇連貴扯了扯嘴角,“我就是想著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槿姐兒是不是消了氣兒……”
“二哥!”蘇連貴扶著額,滿頭怒火,“棠姐兒跟大房想毀了槿姐兒,差點害死槿姐兒!什麼叫消氣?這樣的氣是能消的下去的?!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跟二嫂看事情不是一向最清楚明白的嗎?為什麼一定要在這件事上裝傻充愣逼槿姐兒?!棠姐兒是你們的孩子,槿姐兒也是!你跟二嫂以前不是挺疼槿姐兒的嗎?現在為什麼一直偏袒棠姐兒?二哥,你跟二嫂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蘇連華的瞳孔猛的一縮,神色瞬間一凜,很快回復如常,搖了搖頭,苦笑道,“是二哥魔障了,總跟你二嫂想著讓她們姐妹兩個能和好……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
“二哥想想你和二嫂沒了的那個孩子,想想你們能不能原諒大房,再來要求槿姐兒吧。”蘇連貴做了十幾年中人,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蘇連華的反應早被他看在了眼裡。既然二哥不想說,他也不勉強,只是,以後槿姐兒那……不能太指望著二房了,他得回頭跟雲娘商量一下,衣裳鞋襪婚配什麼的,他們當叔叔嬸嬸的多給惦記著點兒,特別是村子裡那些無的放矢的糟心話,他非揪出來是誰傳的打上門去不可!
好好的敢敗壞他們家槿姐兒的名聲,就要做好跟他們四房幹一架的準備!
蘇連貴朝門口站著的蘇木槿遠遠的擺了手讓她回去,轉過身不看蘇連華大踏步的離開了。
蘇連華看著弟弟離去的背影,回頭去看聚仙閣的門口,就見蘇木槿也轉身進了裡面,神色不由晦澀難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抬腳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背影看起來有些寂寥和蹣跚。
兄弟兩個一前一後回了十八里寨,蘇連貴先回自己屋與裴氏說了今日的事,將自己的打算說了,裴氏立刻就點了頭,“不說槿姐兒救過我和梔姐兒還有腹中孩子的命,就是她是我們蘇家的孫女,這事也不能輕易姑息!不然……以後村子裡那些三姑六婆還不可著勁兒的踐踏咱們蘇家的女孩兒!至於你說的衣裳鞋襪都是小事兒,我前幾日剛做了一身,鞋面還有幾針沒繡好,過兩日就得了一身,到時候你捎去給槿姐兒。婚配這個……等兩年吧,咱們現在手裡哪有什麼好的?等兩年,你能在芳華園站住腳,接觸的人自然多了,那裡面不是有些非富即貴的嗎?咱們踅摸著給槿姐兒找一家,家裡不需要太有錢,人踏實可靠穩妥最好,有功名最好,沒功名做個田舍翁其實也挺好,咱們做兩手準備,多相看留意著,到時候再問問槿姐兒的意見。就是二房那邊……會不會覺得咱們多事?”
裴氏蹙著眉,看丈夫,“我總覺著二嫂他們對這件事的處理態度怪怪的……按理說,孩子做錯了事坦坦蕩蕩的承認就好,可他們竟然瞞著槿姐兒……現在又一門心思想讓槿姐兒原諒棠姐兒,這、這怎麼可能?別說槿姐兒一個孩子,就是我……只要想想大房差點害死我和孩子還有梔姐兒,我就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剁了他們去餵狗,怎麼可能原諒?死也不可能!”
裴氏氣的胸脯直喘,一副恨極的模樣。
蘇連貴忙撫上裴氏的後背,幫她輕輕順著,“我知道,我知道,他們要害咱們二房,為什麼要原諒?就因為那狗屁的血緣?呸!你不想原諒就不原諒,我也沒打算原諒他們!現在就這麼處著,等過些年,他們從鎮上搬回來,我們就搬出去住,不跟他們再有什麼交集。”
裴氏斜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除非你爹孃……咱們還能往外搬,不然,就你爹孃那脾氣,咱們搬出去等於分家,你覺得老爺子會答應?二房分家他就覺得丟盡了臉面,恨二房恨的要死,咱們啊……”
裴氏死心的搖了搖頭,笑容苦澀。
“沒戲。”
蘇連貴拍撫裴氏的手頓了頓,笑著寬慰妻子,“總會有機會的,咱們現在什麼都不想,先等你生下孩子,這兩年我也好生留意著,幫槿姐兒選好人,就該梔姐兒了,嫁妝這塊兒咱們也要準備了,還有嘉哥兒,年前大夫不是說他學的很好嗎?他若能走科舉考上秀才舉人,幾個孩子的婚事就都不愁了……”
裴氏也笑了,嗔瞪他一眼,“只會做美夢。”
蘇連貴哈哈大笑,笑罷,湊到裴氏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裴氏眼睛瞪的大大的,眸底光芒流竄,“真的?你不怕老太太……”
“怕什麼?爹孃能幫著大哥欺騙二哥養大哥一家,又時常接濟他們,我們為什麼不能少報一些工錢?”蘇連貴眯了眯眼。
裴氏的眼睛突然紅了,眼淚說下就下,蘇連貴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裴氏破涕為笑,“我還以為你跟你三哥一樣,家裡人死活都不管不顧了,一門心思要孝順呢。”
想到三房夫妻如今的模樣,蘇連貴無語的搖了搖頭,“三哥自卑心太重,又是個愚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