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連兒心善聽到哈密蚩要他們退兵的命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來,城中的守軍已然不多,檀州城也是岌岌可危,這個時候退兵,豈不是要前功盡棄!
莫說是連兒心善,就是他的副將、親兵也盡是如此覺得,如今山獅駝已殘,除卻大太子完顏金彈子外,連兒心善已是女真首屈一指的大將,如果他能打破檀州,他們這些手下豈不是也水漲船高?是以這些人眾說紛紜,但卻是一個意思,不同意連兒心善撤兵。
連兒心善的面色亦如同先前哈密蚩那般,紅了白,白了青,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艱難地從連兒心善的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退兵!”
“將軍,不能啊!”
“不能放過這些南蠻啊!”
“咱們殺了這些南蠻,再回去救四狼主也不遲啊!”
這些個番將都是“十日十夜不封刀”迷住了眼睛,如今到嘴的肥肉就要這樣飛走,讓他們如何能夠甘心,紛紛扯起嗓子嚷嚷起來。
“本將軍說撤軍,難道你們沒有聽見嗎?”連兒心善的心中也是非常不甘,只是他的腦海中還有著這麼一絲清明,瞪起兩隻金魚眼,狠狠地剮了他們一眼,厲聲咆哮起來。
這些番將對於連兒心善還是打心眼裡敬畏,尤其是他眼下滿身殺氣,更是讓他們害怕,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似喃喃自語般,“我等撤兵就是……”
撤兵的命令很快便是傳了下去,番兵全軍上下無不譁然,但完顏宗弼在他們的心中,就是戰神一般的存在,使得他們哪怕再是不願,也只能是悻悻退去。
數量如此龐大的番兵要撤退,動靜如何能小得了,立時便是為城上的探哨所察覺,那些百戰餘生的唐軍將士聽到這個訊息,哪怕已經是精疲力盡,也是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探頭朝著城外張望。
目光所及之處,一排排,一列列,密密麻麻有如螞蟻一般的番兵,就如探哨所說的那般,正朝著後方緩緩地退去,雷鳴般的歡呼聲立時響徹城頭,激動的淚水順著他們黝黑的面頰滑下,這個世上沒有人會願意去死,哪怕他們早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但如果能活著,那自然是最好的。
“呸!”城上的雷動,讓走在最後的連兒心善面色黑的猶如墨汁一般,惡狠狠地啐了一口,“該死的南蠻,就讓你們多活些時日,待某救得四狼主,自會要你們好看!”此刻的連兒心善心中還在發狠,他卻是不知道,他自己的命也不過在頃刻之間,又如何還會有機會再來檀州。
番兵前腳撤走,高寵、楊再興等人便是找到岳飛,要求帶兵出城追擊,岳飛聞知,只得是苦笑著指了指城頭橫七豎八,躺滿了一地的唐兵,“弟兄們都是累得不行,如何還有力氣追擊,更何況番兵主力並未折損,萬一此是番兵設下的奸計,只為誘使我等出城追擊,一旦中伏,後果不堪設想……”
高寵、楊再興哪裡會聽得進去,待要再說時,就見岳飛將臉一板,沉聲喝道:“此事勿要再說,只要我岳飛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同意此事,更何況你二人如今也滿身是傷,若不趕緊救治,難免會落下什麼病根……”
岳飛說了些什麼,高寵、楊再興自是沒有聽進去,看了眼漸漸遠去的番兵,二人不禁是唉聲嘆氣,頗有了無生趣的感覺。
岳飛所言,並非全無道理,連兒心善也是想過,在走之前給唐軍留下一點深刻的念想,只是唐軍並未出城追擊,讓他也是有些無可奈何,只得催促兵馬前行。
才走出不過二、三十丈,前軍猛地發生一陣騷亂,連兒心善不由勃然大怒,正待要開口呵斥時,身前的番兵有如海浪退潮一般破開,一支唐軍從中殺出,當先一員大將,手持丈八鑌鐵矛,惡狠狠地直取連兒心善,赫然正是杜壆。
“來將何人!”連兒心善顯是沒有想到會有唐將殺到眼前,一時措手不及,只能是躺到馬背上,避開這一擊,然後回手一刀,砍死一名唐兵,合扇板門刀一指杜壆,厲聲喝問起來。
“哼!諒你這小小番狗,也配知道某家名姓,受死吧!”杜壆哪會將連兒心善放在眼中,鑌鐵矛隨手一記橫掃,徑直掃向連兒心善腰間。
“可惡,找死!”連兒心善愈加的惱怒,竟對鑌鐵矛視而不見,口中猛地暴出一聲大喝,合扇板門刀摟頭就砍。
唐軍一統天下在即,在這個當口上,杜壆又豈肯和連兒心善同歸於盡,只得是放棄自己先前的打算,橫過長矛架開這一刀。
“哈哈……你不是很囂張嗎?現在怎麼了,怎麼不敢還手了,你倒是給本將軍還手試試啊!”連兒心善臉上露出驕縱之色,口中譏諷之詞更是絡繹不絕,手中的合扇板門刀更是一刀接著一刀,毫不停留地劈向杜壆。
杜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也是不再言語,只是顧著舞動手中的鑌鐵矛,將連兒心善的招數全部接了下來。
連兒心善暫時佔了上風,但卻忽略了手下的番兵,失去了連兒心善指揮的番兵,立時便如同失去爪子和利齒的獅子一般,只知道肆意地舞動手中的刀槍,儘管兵力雄厚,卻沒有收到什麼太大的效果,唐軍鐵騎在酆泰、衛鶴的率領下,連續不斷地對番兵發動衝擊,讓那些愈發地混亂,到得後來更是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
酆泰遠遠地看見被連兒心善壓制,不禁大吃一驚,連忙叫過副將,讓他帶著兵馬繼續衝擊,自己卻是掣過銀裝鐧,悄悄挨近連兒心善,趁他一刀剛剛劈出的當口,雙鐧齊落,狠狠地打在了連兒心善肩上,直打得連兒心善肩骨盡碎,合扇板門刀脫手而出。
“卑……”連兒心善正要開口喝罵,杜壆又哪裡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鑌鐵矛徑直一挑,便是此中了連兒心善的咽喉,雙臂猛地一使勁,將連兒心善整個挑了出來,用力一甩,便是落在人群之中。
可憐連兒心善一代猛將,在無數戰馬的踐踏之下,徑直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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