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辰會同魯智深前往西軍之時,趙宋的使臣王鐸歷盡了千辛萬苦之後,也是趕到了党項的都城—興慶府。
吃了一路的風沙,想著到了興慶府可以好生休息一下,可是當他看見興慶府裡,最好的房間中那簡陋的擺設和破舊不堪的用具之後,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漸漸自心中升起。
“爹,這個地方也實在是太破爛了些,怎麼也配不上咱們的身份不是,”其子王園捏著鼻子,揮袖撣了撣椅上的灰塵,伸手取過茶壺倒了一杯水,待要喝時,卻是發現這茶水中似是蒙著一層水皮,正散發著一股股瘮人的氣味,讓他的心中著實噁心起來,趕忙將這水潑在了地上。
王園的表現卻是讓王鐸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他對於房間的條件也是極端的不滿,但他卻終究還是記著臨來前蔡京、梁師成等人的再三叮囑,強行按耐下心中的不喜,對著王園喝道:“好了,為父乃是為了朝廷辦差而來,似你連這點苦都受不了,將來如何能夠位極人臣!”
王園似乎對王鐸特別的懼怕,王鐸只是這麼輕輕喝罵兩聲,他便是閉上了嘴巴,好半晌方才訕訕地笑了笑,對著王鐸諂媚地笑了起來,“爹,孩兒這不是再為爹鳴不平嘛……”瞅著王鐸有發怒的跡象,他連忙改換了口風,“咱們已經來到了這興慶府,下一步該當如何?直接去面見李乾順,遞上國書嗎?”
“見李乾順嗎?”王鐸的腦海中飛快地運轉了起來,很快便是微微搖了搖頭,王園見狀,不由得急了起來,畢竟似他這等沒有吃過什麼苦頭的官家子弟,如何能受得了這等艱苦的條件,“爹,咱們還是快些……”
“我自有主張,你莫要多言!”王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是揚聲叫道,“來人,速速與老爺出去打探清楚,那張府在何處!”
“是,大人!”門外很快便是傳來了隨從地應答之聲。
“張府?”王園聞言,奇怪地看了一眼王鐸,探頭到戶外看了看,方才小聲地說道,“爹,這裡可是党項人的地方,不是咱們的汴梁城,哪裡來的姓張的人家,難不成這是咱們朝廷的探子不成?”
王鐸看了王園一眼,頗為無奈地按了按有些生疼的頭顱,厲聲喝道:“讓你平時多讀些書,多瞭解一下週邊的局勢,你就是不聽,如今也就是在爹的面前,若是日後在他人的面前鬧出這等笑話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王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臉上很快便是再次浮起諂媚的笑容,跑到了王鐸的身後,討好似的替王鐸捏起肩來,王鐸見了他這般的憊懶樣,也只能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王鐸所說的張府,自然是漢人,只是這個漢人,在党項崛起的過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起蔡京、梁師成等人的禍國殃民來,這個直接投靠党項的人卻是要更加的可惡,這個人便是党項的第一人國師,党項王李元昊的第一軍師—張元。
雖然張元這個人被李俊辰視為“漢奸”但也不得不承認,此人卻是有著一定的才華,如果李元昊當時能夠按張元所建議的那樣,也就是“攻取漢地,以漢人守之,而後擴大疆域,財用漸充”的方針,來逐步取代原本黨項人劫掠而還的方針的話,那麼興許就不會有西軍的出現了。
雖然張元為李元昊党項的崛起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但是一個身子羸弱的文人,在西北這等艱苦的遊牧生活中,又哪裡能堅持的下去,沒有多少年便是一命嗚呼,李元昊建國後,常思及張元對党項的功勞,專門下令要善待張元的後人,是以張元的後代雖遠不如張元那般受党項皇室重視,但他們卻終究是能夠直接向党項皇室進言的那少部分人。
做為在興慶府生活了幾十年的張家人來說,其耳目自是已經遍佈了整個興慶府,是以在王鐸等人剛剛住進客棧之後,張家的當代家主張宗祥便是收到了訊息。
“王鐸?他是個什麼人?他趙宋那麼多官,怎麼就派來這麼一個不入流的小官來?”時正在張府做客的野利鬃狼聽見管事來報,不由得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宗祥兄弟,你可曾聽說過這麼個人?”
張宗祥自顧自地在面前的黑棋棋簍中撿起一枚棋子,“啪”地一聲下在了棋盤上,而後又是朝著白色的棋簍中探出,“哎喲,我的好哥哥誒,你怎麼還能有這個心思在這裡玩什麼棋子!”野利鬃狼見張宗祥仍舊在那裡玩著自己的棋子,不由大急,伸手便將張宗祥面前的棋盤整個擼亂。
“你……”張宗祥看了野利鬃狼一眼,長長地嘆息一聲,將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簍,“野利大哥,你怎地還是這般的性急,若是這樣下去,你想振興野利家族的夢想,那就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了!”
張宗祥一提到野利家族,野利鬃狼的眼珠子立刻便是紅了,口中狼嚎一聲,提起甕大的拳頭,朝著張宗祥便捶了過去。
“你捶吧,若是你覺得狠狠地捶我一頓,就能讓你振興野利家族的話,那就狠狠地捶吧!”張宗祥看著越來越大的拳頭,嘴角淡淡地一笑,輕輕地說了一句。
“啊……”野利鬃狼聽了,明顯為之一愣,捶向張宗祥的拳頭也是變換了方向,狠狠地砸在了棋盤上,將偌大的一張棋盤,整個砸得粉碎。
張宗祥幽怨地看了一眼野利鬃狼,面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被野利鬃狼砸壞的第幾張棋盤了,每每提到野利家族,他總會要付出一張棋盤的代價。
“呼……”野利鬃狼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眼中的血絲也是漸漸隱去,張宗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還不錯,這一次我還沒有撿完棋子,你便已然是恢復了過來,看來你卻是有不小的進步!”
“進步?光這個有什麼用,我要的是光復整個野利家族!”野利鬃狼低聲吼道,“你每次都是和我說,要我好生等下去,等到合適的時機,可是這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
張宗祥沒有抬頭,只是蹙起了眉頭,他從野利鬃狼的話中,已然聽出他沒有了什麼耐心,正思忖該當如何回覆時,就聽見府中管事來報,“大人,府外有一個自稱王鐸的人求見!”
“哈哈……”張宗祥聞言,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野利兄弟,你不是問我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嘛,我現在便告訴你,時機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