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混不下去?”李俊辰聞言,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轉身在趙楷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趙楷公子,我不認為這會是一個好笑的笑話!”
“我也知道李兄定然不信!”趙楷搖頭苦笑了兩聲,正想要細說時,卻是聞到了自己身上傳來的異味,抬頭看了看俊辰,“可否找個地方讓在下先行沐浴一番,在和李兄好好敘話?”
趙楷的身份,讓李俊辰發自本能的想要拒絕,可是當日在汴梁之際,趙楷對於他則是有過相助的恩情,讓他又不忍拒絕,抬頭在趙楷的臉上仔細端詳了很久,終是點了點頭,“那好吧,跟我來吧!”說著,便是帶頭離開了這裡。
以趙楷的身份,李俊辰自是不可能將他帶回去,而是在城中找了一家僻靜的客棧,吩咐掌櫃的準備一個安靜的所在,並準備沐浴的工具之後,便是對趙楷道:“希望你一會能夠給我一個讓我不後悔這番舉動的答案!”
趙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紀安邦聽見這樣說話,正待要發作時,只覺得自己雙肩上同時一緊,不由得扭頭看了看林沖和魯智深,就見林沖嘴唇微動,看那口型,分明就是叫他不要輕舉妄動的意思,只能是忿忿地轉過頭,不在說話。
趙楷身為皇子,與林沖這等武將,亦或是和尚這等大老粗比起來,沐浴的時間定要是長了許多,李俊辰和林沖還好,畢竟一個在鬼谷學時,知機子專門就養氣的功夫,曾經好好地磨練過,而另一個的本就淡然,在任何時候都能耐得住性子,可和尚本就不行了,他最愛的除了喝酒吃肉就是殺人放火,在他耐著性子等一個人,那真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和尚越等越沒耐心,不由得摸著腦袋在屋內來回走動起來,幾次三番地想要對俊辰開口時,卻見到俊辰在那裡好整無暇地閉目養神,到了嘴邊的話不禁又是被他嚥了回去,好幾次這樣下來,坐在一旁的紀安邦不由雙手抱胸,開口諷刺起來,“我說魯大本事,都這麼些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個脾氣,你要麼找個地方坐下來,要麼便是哪涼快哪待著去,不要像只沒頭蒼蠅一般嗡嗡地來回亂竄!”
和尚大怒,立時指著紀安邦就要翻臉時,就聽得“嘎吱”一聲,趙楷推開房門,從外面走了進來,見著和尚的樣子,不覺有些懵了,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和尚和紀安邦不想趙楷會此時進來,不覺一愣,旋即冷冷地哼了一聲,各自扭頭坐在那裡,不在說話。
俊辰聞聲睜開雙眼,見了眼前的趙楷,心中也不由暗暗喝了聲彩,但是他卻知道,他無論如何把這般表情放在臉上,當下面色一正,對著趙楷說道:“趙楷公子,林、魯二位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趙楷沒有說話,只是上前兩步,猛地一撩下襬,照著俊辰便是跪了下來,開口道:“趙楷如今已然身無一物,唯有命而已,若是俊辰兄弟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仗義出手助趙楷一事,事成之後,要殺要剮,趙楷悉聽尊便,絕不說半個不字!”
趙楷這一跪,動作實在太快,快得讓房中幾人無一反應過來,待得幾人反應過來時,趙楷已然說完,紀安邦猛地跳到趙楷身邊,伸手將趙楷自地上拉起,頗為心疼地拍了拍趙楷身上的灰塵,忿忿開口道:“三皇子,你為何要如此糟踐自己,為何要這般求他,咱們走,會種老那裡去,俺還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種老辦不成的事!”
紀安邦是西軍宿將,對於种師道有著一種盲目信任,可是趙楷身為皇子,卻是知道許多紀安邦不知道的事,當下慘然一笑,搖頭道:“沒有用的,種老能夠讓你陪著我來這裡,已經是他能夠做到的極限了,如果我真的留在西軍中,怕是還會給種老帶來殺身之禍!”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得屋中響起一聲冷哼,紀安邦聽得聲音,便知道是魯智深發出的,心中不禁覺得一暖,方才知道魯智深原來一直忘記過種家兄弟。
趙楷卻是沒有在意這哼聲是誰發出的,只是將目光直直地放在俊辰的身上,看他會是什麼意思。
事實上,在趙楷下跪的那一瞬,對李俊辰帶來的衝擊絕對是空前的,他有想到過平定天下的那一日,趙佶下跪的樣子,但是卻絕對沒有想到趙楷會在今時今日向著自己下跪,不由得心中一軟,再想起當日在汴梁時趙楷對自己相助的事來,不由得幽幽嘆息一聲,翻手開啟一隻茶杯,滿滿地倒上一杯,“三皇子殿下到底有什麼事,還是喝杯水慢慢說吧!”
俊辰此言一出,屋中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趙楷坐了下來,面生浮起一抹頹然的笑容搖頭道:“我哪裡還是什麼三皇子,如今父皇下落不明,大皇兄登基……”
“什麼!”趙楷此言一出,滿屋皆驚,雖然趙恆登基的事情他們早已知道,但是在他們看來這是趙佶退位或是死後,皇位的正常更替罷了,是以並未往別的地方想過,如今聽趙楷這麼一說,眾人便是本能地覺察到其中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就見俊辰朝著林沖微微點頭,林沖會意,當即起身離去,待他離開後,俊辰轉向趙楷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你又知道些什麼,索性便一次性都說出來吧!”
趙楷點了點頭,微微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便是開口說了起來。
原來在那次朝會上,趙佶當眾將拒絕契丹國書的事情交給王黼後,所有的官員都在那裡等著看王黼的笑話,誰都知道,契丹官員向來不太看得上趙宋的官員,如果說你能答應他們的要求還好,若是不答應的話,那麼打罵一通都還是輕的,重些的話,甚是可能將你當場斬殺,在趙宋建朝百餘年的歷史上,並非沒有官員被契丹來使斬殺的先例。
而且有些官員更是想到,趙佶將這個任務交給了王黼,豈不是說明王黼在趙佶的心中已然沒有了位置,甚至於想借契丹人之手除掉王黼,如果王黼真的就此死了,那不等於少宰的位置便是空了出來,想到之前曾經連升八級的盛舉,所有人的心頭一片火熱……
當夜,從王黼的府邸中傳出徹夜的喝罵聲以及打砸的聲音,當所有為官者聽見這個訊息時,都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