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寶的大軍中伏而至全軍覆沒的這一刻,耶律大石也是來到了趙宋了都城汴梁。
說起來,這已經不是耶律大石第一次來汴梁了,他至今還能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汴梁時,看見汴梁城中美輪美奐的建築,做工精緻的器物,豐富可口的食物,以及佈置典雅的府邸時,都以為自己來到了天國,雖然他的家族在契丹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和汴梁比起來,簡直就是如同皇帝和乞丐的對比一般。
如今再度看見汴梁城高聳的城牆,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的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這麼好的地方,應當由我們契丹來統治,交給你們這些宋豬,是對這塊土地最大的糟踐,等著我契丹鐵器南下的那一天,我一定要把你們這些宋豬徹底的殺乾淨!”他的心中不無惡毒地想著,只是此時地他永遠不會想到,他的這個想法永遠也不會有實現的那一天了。
按著耶律大石對趙宋朝廷的瞭解,若是這般直接去面見趙佶,雖然他不怕趙佶會把他怎麼樣,但是想要達成自己此來的目的,怕是遠遠不能,是以在投棧住下換了身宋人的服飾後,便帶著幾名手下朝著少宰王黼的府邸而去。
此時的王黼,雖然還是坐著少宰的位置,可是隨著蔡京年歲一日日的增長,對於手中的權力也愈發地重視留戀,甚至於不惜代價,要從王黼、李邦彥等人手中奪權,以達到真正他心中最理想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人,若僅是蔡京,王黼可能也就忍了,畢竟蔡京除了太師的身份,還是一個大文豪、大藝術家,與趙佶有著非常多的共同語言,使得趙佶對蔡京不光是的皇帝對於臣子,更有著同是文豪與藝術家之間的基情,可李邦彥僅僅就是一個蹴鞠社出身的混混罷了,竟然也想著要從王黼手中搶權,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但這李邦彥偏生與高俅等人關係緊密,讓王黼在恨得咬牙切齒的同時,卻又有些無可奈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權力一點一滴被蔡京、李邦彥他們分割走。
王黼對於權力的渴望也是驚人的,看著自己的權力就這麼被人分走,他的心中就如同刀絞一般難受,可他卻偏生拿那些人沒有辦法,是以搞得他最近越發的神經質起來,脾氣也是愈加的暴躁起來,府中的下人、侍女被他尋著理由擊斃的,更是不知凡幾,使得這些日子以來,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耶律大石到得王府門前時,不禁也是一怔,要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來王府,上一次來王府時還是王黼接任少宰之時,那時候王府門前門庭若市的景象讓他至今都是記憶猶新,心底甚至有著深深的羨慕,可是如今的王府門前冷清的簡直連只老鼠都不願意停留,讓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做為隨從,就是時刻要替主子做事,就在他的隨從正想上前之際,不想耶律大石猛地伸出手來,將他攔了下來,“先不忙,且聽聽那兩個門子說些什麼!”
遠遠地就看見兩個門子在那裡四下張望了一番以後,便聽其中一人說道:“聽老王頭說,昨個夜裡又有兩個丫頭被老爺給活活打死了!”
“是嗎?”另一個明顯是大吃一驚,聲音不覺大了一些,“這是怎麼回事?你快給我說說!”
“你給我聲音小點!”先前說話那門子聽了,不由急了,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四下看了看,“你要是想死的話,就自己去死,莫要把我也害了!”
那人連忙點頭,伸手將他的手拉了下來,“你也憋我啊,捂得那麼嚴實做甚!”
“咳!我也不想啊!”先前那門子嘆了一聲,“如今咱們老爺也不知道發的什麼瘋,每日裡都要打死幾個,若是剛才的話傳進老爺耳中,怕是你我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誒!誰說不是呢,好好地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聽說好像是朝……”這人說到一半,卻是看見耶律大石几人,好像在那裡用心傾聽,連忙閉了嘴,指著幾人喝道:“哪來的野東西,敢在這裡偷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小心……”
“大膽!該死的東西……”那些隨從聽見有人敢辱罵耶律大石,才踏上一步,就被耶律大石攔住,對著那門子冷冷一瞥,開口說道:“去告訴王黼,就說石老爺來訪,叫他不要出來迎接!”
“嘶…”那門子見耶律大石氣度不凡,便是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唯唯諾諾地應了聲,便是飛奔了進去。
不多時,就見這門子飛奔而出,臉上帶著五條清晰的手印,帶著幾許恐懼地對著耶律大石說道:“石老爺,我家老爺有情!”
耶律大石哼了一聲,泡袖一甩,便是帶著幾名隨從走了進去,只留下兩名門子在那裡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慶幸自己還能活著。
王黼雖然心情不佳,但對於耶律大石的來訪,卻是不敢有半點怠慢,遠遠地看見耶律大石走了進來,連忙親自上前將耶律大石引進了書房,自有侍女奉上香茗。
待得侍女退下,王黼起身掩起房門,對著耶律大石說道:“耶律大人,不知此次來汴梁,卻是為了何事?”
“什麼事!虧你還有臉問我是什麼事!”耶律大石將手中的茶碗往几上一頓,臉上就似掛了一層眼霜一般,指著王黼喝道,“王黼,我契丹給了你多少好處,你就是這般恩將仇報的不成,竟敢知情不報,趁我陛下御駕親征之際,出兵偷襲,佔我契丹州府,莫不是覺得我契丹好欺負嗎?”
“偷…偷襲…”王黼大吃一驚,他想到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件事,連忙開口道,“大人,我王黼一直以來都是對契丹忠心耿耿,沒有絲毫二心,而且大人也是知道,大宋的兵權一直都是在三衙的高太尉和童太尉手中,他們要對何處用兵,下官也是無能為力啊!”
“哼!若是你敢知情不報,本官早已將你我之間往來書函交與趙佶,還會在此有你廢話…”耶律大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頗為不屑地說道。
“那大人此來……”王黼不由鬆了一口氣,斜著眼看了看耶律大石,“此來卻是為了何事?”
耶律大石沒有說話,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放在几上,王黼不明所以地看了耶律大石一眼,取過書信展開一觀,頓時只覺得一股涼氣自腳底伸起,非但讓他的後背覺得涼颼颼,溼漉漉的,更是讓他整個人覺得有一種浸入冰窖的感覺,手足冰涼,不知置於何地的感覺。
在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後,他好容易擠出一絲笑容,對著耶律大石道:“大人,這是何意?”
“何意?”耶律大石端起茶碗,慢慢啜了一口,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官的意思已經都在書信上了,至於你想怎麼樣,就看你自己的了,本官不便在此多留,就此告辭!”說著,起身開啟房門,就此離去。
王黼面無表情地看著耶律大石離去,不禁又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書信,漸漸地,他的面容也開始猙獰、扭曲起來,狠狠地將書信拍在了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