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小小的一個臺灣島容不下三方勢力共存。
鄭芝龍向紅夷購置海船,很可能是在積蓄力量,準備何他們進行下一次的海上決戰。
“左帥的身體如何?”
在興化上岸之後,王遠提著一堆補品,帶了兩個從竹塹找來的佛郎機傳教士隨馮雙禮一同前往探視左良玉。
“這兩個佛郎機和尚醫術精湛,或可治好左帥的病。”
馮雙禮扭頭看了這兩個佛郎機傳教士一眼,這兩個佛郎機傳教士身穿大明朝的黑色道袍,頭戴方巾,胸前掛著銀十字架,不仔細看臉還真不看出是佛郎機人。
“吳先生都對左帥的病無可奈何,這兩個洋和尚又能頂什麼用。”馮雙禮對此不抱太大的希望。
“漳泉的戰事如何了?”王遠一面走,一面詢問他最關心的漳泉戰事。
鄭氏集團的根本在漳泉,只要能拿下漳泉,靖武小朝廷就沒了存在的根基,閩粵的戰事也能就此結束。
“我和左帥剛剛從惠安回來。”馮雙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福州的鄭軍和泉州的鄭軍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軍隊,福州的鄭軍毫無戰意,可輕取之。
泉州的鄭軍甚是頑強,我親自率軍攻城,也未能拿下惠安這座小縣城。左帥見惠安久攻不下,急的昏了過去,我也只能暫且退兵。”
“漳泉二府,尤其是泉州府,乃是鄭家兄弟的巢穴所在,鄭氏集團麾下兵丁也多出自此二府。素聞閩南之人鄉土觀念甚重,攻打漳泉,鄭家之兵必將背水而戰,也在情理之中。”王遠說道。
“要我說只要我軍能齊心協力要拿下漳泉二府也不難。”馮雙禮憤憤道,“黃得功在龍巖頓兵不前,要是黃得功肯出兵漳州,分散敵軍兵力,泉州也不難取之。”
提起黃得功,馮雙禮可以說是一肚子怨氣,要是黃得功肯在漳州插靖武小朝廷一刀,分散靖武小朝廷的兵力,泉州一線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當然,要是給馮雙禮兩三標禁衛軍,馮雙禮也有把握在沒有黃得功的配合下直接拿下泉州。
只可惜馮雙禮麾下只有一標禁衛軍,左良玉的兵戰鬥力又遠不如禁衛軍,因此閩粵戰事才陷入僵局。
“閩粵戰事要想破局,還得閩王親赴閩粵。”王遠想了想說道,“也只有閩王能夠鎮得住黃得功。”
兩個西洋傳教士聽說自己這次要給大明朝的大元帥看病,二人也不敢怠慢,非常認真地檢視完左良玉的病情之後,兩個西洋傳教士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們表示他們可以開些藥緩解左良玉的病情,只是左良玉現在病入膏肓,他們也回天乏術。
左良玉得知馮雙禮、高遠來訪,強撐著病懨懨的身體來接見了二人。
“本帥乃是行將就木之人,只是眼下戰事緊急,三軍不可一日無帥,這帥印現在便交由馮標統保管,馮標統暫代本帥指揮之權。”
左良玉顫巍巍地拿起帥印,想要交到馮雙禮手中。
見左良玉要交出帥印,左良玉身後的金聲桓等人皆面露不悅之色。
左良玉只是視而不見,他又何嘗不想將帥印交到自己人手中,只是他的手下太不爭氣,沒有一人是獨當一面之才。
這帥印還是交到馮雙禮手裡踏實。
“此帥印乃是閩王親自給左帥的,左帥亦是閩王欽點的主帥,馮雙禮乃一小小標統,擔不起此等重任。”馮雙禮推辭道。
雖然他是閩王的嫡系人馬,但官階太低,威望不足,就算受了帥印也難以服眾。
“馮標統此言差矣,馮標統年輕有為,又是閩王的心腹愛將,日後比大有作為。”左良玉悽然一笑,無奈地說道,“左某自知閩粵一戰乃左某此生最後一戰,這一仗左某也想打的漂漂亮亮的,風風光光地走,或許左某罪孽深重,老天爺也不肯給左某這個機會。”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左良玉向馮雙禮吐露了心聲。他的身體狀況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閩粵一戰是他這輩子掛帥的最後一戰,他也想漂漂亮亮地打完閩粵之戰,為自己的人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只是現在,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左帥何出此言,左帥乃朝廷之干城,朝廷不可一日無左帥。”馮雙禮急忙說道。
“你們這些年輕人才是國之干城。”左良玉擺了擺手說道,“左某這一生做的最對的事情便是隨閩王擁戴今上,左某現今位列朝廷武臣之首,再無所求。
此印馮標統務必受之,黃得功左某鞭長莫及,但我左良玉的兵要是不聽從馮標統調遣,馮標統只管來找左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