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愛讀書”
不知是他之前就拿定了主意準備求娶周菡,還是因為知道了周菡就是得了他木雕板栗的那個人,又或許是因為這段經歷太巧合、太離奇,板栗心裡忽然生出久違的感覺,很奇妙,就像當初惦念秦淼。
他看看周耀輝,還有其他在座的周家長輩,心中縱有萬般言語,卻不能流露出求親的意思——那太魯莽了。必須等回京後,讓父母出面,並請一位合適的人上週家提親,才合乎禮儀。
嗯,就請黃豆的恩師黃夫子出面為媒。
想畢,便笑對周耀輝道:“晚輩這次回京,準備向皇上告假,只待手頭事項一完,就要回鄉祭祖。不知周伯父和各位長輩可有書信或者物件讓晚輩捎帶給周爺爺。”
周耀輝和三老太爺相視一笑,道:“這可巧了,三伯他們也準備去湖州。正好能與小公爺做一路。”
見板栗有些詫異,似乎不明白週三太爺這麼大年紀了還肯跋遠途,周耀輝就告訴他:週三太爺身子也不大好,他便勸老人家去清南村,請秦大夫診治調理;二來,他最小的女兒周菡終身有落,族中人要去恭賀。
板栗聽得呆了,半響反應不過來,週三太爺的話就跟淌水似的,從左耳灌進,又從右耳流出,“老朽也想通了,雖說故土難離,然若是心境隨常,這天下處處皆是故土。不如去陪四弟幾年。等兩腳一伸,讓兒孫們買副棺材運回來就是了……倒是菡兒的親事,既然趕上了,那是一定要去的。”
五老太爺接道:“正是!耀輝成親我們不在跟前,兩位侄孫女成親我們也沒趕上,菡兒出嫁一定不能落下了!”
板栗好容易驚醒過來,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問周耀輝道:“敢問周伯父,周姑娘聘的是哪家公子?”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他總是比人家晚一步?
好容易拿定主意,且因為這意外的奇緣,心中更是充滿歡喜和期望,誰知又晚了一步!
周耀輝道:“這個在下也不知。之前有好幾家上門提親的,然在下遠行在即,無法仔細篩選,只能請父親代為相看和考查……”
“這麼說,就是還沒定?”板栗陡然提高聲音,連打斷長輩的話也不自知。
周耀輝詫異。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倒是週三太爺看出些許端倪來,兩眼精光一閃。
就聽周耀輝道:“雖然當時未定。觀父親心意,對王家三房的大少爺較為中意,不知此時可定下了。”
板栗聽後心裡著急,恨不得馬上趕回清南村求證。
這時,週三太爺道:“哪那麼容易就定了!總得讓我們也去相看一番才妥當。”轉臉對一個五十多歲的儒生道。“老大,你去安排,給你四叔傳個信,叫別急著幫菡丫頭定親,我老人家還要親自相看孫女婿呢!”
那儒生忙答應了。
眾人都暗自詫異,不知週三太爺是什麼意思。怎麼忽然要插手侄孫女的婚事來。
板栗鬆了口氣,心道等回京,也要立即往清南村傳信。這樣更穩妥一些,一邊嘴上笑道:“三爺爺關心晚輩,這是周姑娘的福氣。周姑娘聰慧過人,就是性子有些跳脫,須得好好磨一磨。”
說著。就把他跟周菡當日在岷州相遇的情形說了。
言語間,竟好似跟她十分熟悉。也十分投契。雖然話裡話外都在責怪她年輕不知世事、太魯莽什麼的,但關愛之意明顯的很。
眾人聽得大笑不止。
週三太爺也笑眯眯的,像只狡猾的老狐狸,道:“就怕我們去晚了,你四叔已經定下王家大少爺了。說起來,這王家也算不錯的,家教嚴謹。老朽聽說王窮少年聰慧,七歲能詩,九歲能文,有‘神童’之美譽……”
他為人向來嚴肅端方、不苟言笑,這笑眯眯的模樣看得眾小輩們惡寒,渾身不得勁兒。
板栗正高興,聽了這話笑容僵在臉上。
神童?
會寫詩就是神童了?
詩詞曲賦不過是怡情悅性的,又不能當飯吃,也不能治理民政經濟。周家多的是這樣的能人,不差這麼一個女婿!可週家卻沒有他這樣的沙場統帥,正該找一個!
心思電轉畢,賠笑著問週三太爺道:“三爺爺說的可是刑部王尚書家?”
週三太爺點頭道:“不錯!王窮之父現任湖州巡撫,王窮也在青山書院進學。他聽說四弟有這麼一個孫女,便託人上門求親。”
板栗心兒狠狠地跳了下:還近水樓臺哩!
他這兩年只顧在邊疆佈防,實在是公而忘私,回頭得下工夫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因嘆道:“若說王家,晚輩倒是熟悉的:他家跟我張家還有一樁官司扯不清呢!”見眾人面色疑惑,便三言兩語解釋了緣故,嘆道,“唉,好端端的我們丟了雲州地產也就罷了,還被人罵誣陷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