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霖聽了一愣,隨即恭敬地說道:“晚輩確實不喜這裡。不過,家父如此安排,自有用意,豈容晚輩質疑。還望前輩多栽培照應。”
周夫子見他並不虛言矯飾,捻鬚點頭。
正要說話,就聽胡鎮大咧咧說道:“是啊!喜歡這鬼地方才怪了。四周全是低賤農戶,就一個巴掌大的小鎮,連個玩樂的地方也沒有……”
洪霖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豬腦袋。
周夫子目光一凝,沒來由地讓胡鎮打了個寒顫,硬生生地將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裡。
靜默一會,旋即淡笑道:“此地是書院,乃讀書論學之所。若是想來此消閒,怕是要讓胡小哥失望了。不如趁早回京,免得拋費了大好光陰。”
洪霖急忙起身,束手應道:“晚輩二人不敢有這樣心思。”
胡鎮也發覺說錯話了,訕訕地起身認錯。
進來之前,洪霖叮囑過他。可是,他瞧這老頭兒普通平常的很,一不留神就露了本性。
周夫子並不看他,只認真對洪霖道:“令尊之意,無非是想歷練爾等。若實在不喜,不如歸去。萬不可強求,致使徒勞無功。若留下,須得謹慎言行,不可行那欺男霸女之事。此地鄉民百姓淳樸良善,爾等皆出身名門,與之相爭,勝之不武,且無益處;敗則自取其辱,枉自降了身份,更有可能招致御史彈劾,令家族蒙羞。”
洪霖心中凜然,恭敬應是,說萬不敢如此行事。
胡鎮卻是不以為然:他跟這幫低賤百姓相爭,還能吃了虧?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想到這,又記起昨兒可不就是吃了虧,心中不禁竄出一股戾氣。
周夫子察看二人神情,心下了然,輕笑道:“書院規章嚴苛。其他還好說,若是犯了此條,老朽可是不認人的――一律逐出書院,遣送回京。”
洪霖見老夫子意有所指地看向胡鎮,急忙躬身應下,心裡大罵胡鎮不止。
端茶送客後,洪霖和胡鎮出來,按書院規矩,只留下兩個隨身伺候的,其餘隨從都打發去了下塘集,置辦宅院安置。
洪霖嚴詞厲色警告胡鎮,莫要惹事帶累他,否則定要他好看。
胡鎮嘴上應的好聽,能不能做到,還要拭目以待。
近年底,莊戶人家的農活沒那麼多了,伺候小麥菜地、置辦年貨之餘,走親訪友、嫁娶應聘等事也多起來;再者,小娃兒們一茬一茬地長大了,相看媳婦女婿也在這時候。
因此,自葫蘆板栗歸家後,鄭家張家就熱鬧起來。好些親戚上門不說,請他們兄弟姊妹出門做客的也不在少數。
但兩家向來不喜迎來送往,推拒了好些人家,只往相熟交好的人家去應景,其中就有方智方威兄弟。
臘月初二,天陰陰的,李敬文家請葫蘆板栗吃飯,小蔥表姊妹們自然也被邀請了。
“板栗,小蔥,你爹孃咋不來?”
剛進李家院子,敬文娘不見張槐鄭氏,忙問小蔥。
小蔥笑道:“梅子嬸嬸,我爹孃在我外婆家。我娘說,今兒讓我們小輩鬧,他們就不過來了,省得我們玩不自在。”
敬文娘上來牽了她手,一邊往上房去,一邊笑道:“那好,過些日子我再單請你娘跟你大舅母來吃飯。我們當孃的一年到頭也難得有空閒湊一處說話。”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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