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自己像一塊沉溺在海岸中脆弱的石子,不停被海浪翻滾、拍打,每一寸骨都有被撞碎的趨勢。
像遭受風雨襲擊的樹葉那般抖動。
太可怕了。
生理眼淚模糊視線,可憐地求饒,請求速度慢一些,想躲開令人畏懼的危險,再次拖回去。
緊隨著,他的呼吸頃刻間停止了。
他看見池珉把助聽器摘了下來:“別,別摘……”
“池珉!”
來不及,池珉還是將助聽器摘了,緊張和擔憂如數蔓延心頭,刺激他的神經。
這回是真的快要瘋掉了。
池珉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聽不見了,省點力氣。”
隨後,更加瘋狂的,襲擊而來。
怎麼可以這麼瘋。
童嘉羽被精神的緊繃和身體的亢奮雙重刺激,一度分不清現實和幻想,直至從雲端墜落。
他累過去了。
池珉眼神幽暗,俯下身親了親他掛著淚水的眼睛。
他終於是他的了。
所幸第二天是週六,童嘉羽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起來時天已大亮,身上清爽,穿著睡衣,他顫顫巍巍地從床上爬起來,只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
腳剛碰到地,腿便軟得止不住往前倒去,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摔到地上。
“砰——”他摔蒙了,茫然地坐到地上。
池珉應聲走過來,像抱孩子似的,兩手從他的胳膊下穿過,把他拎起來,放在床上。
“痛嗎。”池珉說著,用手探他的額頭。
童嘉羽仍然記得他昨晚故意摘下助聽器的事,躲開他的觸碰,像一條毛毛蟲卷進被子裡。
不想再理他。
池珉許是嘗到甜頭,實在耐心,“有熱粥,吃不吃。”
童嘉羽明知他看不見,假意閉上眼睛,裝作聽不見,可惜身體著實老實,咕嚕咕嚕地響,即使給出回應。
他耳朵一紅,將自己藏得更深。
池珉沒有笑話他,無聲把床上的毛毛蟲攔腰抱起,帶進洗手間。洗手間是光線最亮的地方之一,童嘉羽把自己的臉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自以為的蒼白,甚至可以稱得上氣血十足,只不過眼睛和嘴唇都紅腫,可想而知主人昨晚經歷了什麼。
“先洗漱再吃。”池珉說。
池珉越表現得像個沒事人,童嘉羽越生氣,他昨晚擔驚受怕,直至暈過去的那一刻都在擔心池珉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後遺症出事。
他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不要抱我。”童嘉羽一張嘴,嗓音就像烏鴉一般沙啞難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