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擦一下皮鞋,謝謝!”
江山拎著公文包,坐到了擦鞋的臺前,長嘆一口氣地坐了下來,鬆了鬆脖頸上的領帶,有氣無力地對鞋童說道,“記得,要擦得乾淨一點。”
這裡是倫敦金融城的街頭,到處都是穿著正裝、打著領帶、梳著大背頭模樣的人,不用問這種打扮的人一般都在金融機構上班,即俗稱的銀行家。
江山也是一副這樣的打扮,儘管皮鞋上幾乎是一塵不染,但是因為顏色不夠鮮亮,所以他還是決定選擇再拭擦一番。
“今天的天氣不錯,先生。”
鞋童熟練地給皮鞋上油抹蠟,開始飛快地行動起來,同時口中也沒有閒著,嘗試著和江山聊起天來,“在這樣的一個天氣裡,你的工作應該是相當愉快的吧?”
“去特麼的愉快,已經快要被煩死了!”
江山大聲地咒罵道,“感謝主能有這麼好的天氣,但是如果我的運氣也像天氣這麼好就太棒了。可惜,到現在我都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又是糟糕的一天!”
他口中不住地嘟噥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
鞋童很顯然並不打算就此結束對話,一邊賣力地擦拭著皮鞋,一邊還繼續地問道,“先生,你們的行業不是快速地恢復了嗎?我是說自從金融危機之後,來我這裡擦鞋的人明顯地多了起來,而且小費給的也相當可觀。”
“你知道?”
江山有些對這個小傢伙刮目相看了,“你說的沒錯,雖然整個行業都在恢復元氣,但並不代表個體會好轉。不過年輕人,你很有見識啊!”
“這是當然!”
小鞋童受到了誇獎,就有些得意,自豪地說道,“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們都幹些什麼,但是我知道如果行情好的話,像你這樣的人是非常樂意來擦鞋的,儘管你的皮鞋看起來一點也不髒。另外,如果在行情不好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在擦鞋的時候向我打聽同行都說了些什麼。”
“真是沒看出來,你還是一個小掮客啊!”
對於健談的鞋童,江山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下一刻他靈機一動,有意地問道,“那麼,你聽說過貨幣掉期嗎?或者說認識有做這一行的交易員嗎?”
所謂貨幣掉期,又稱貨幣互換,指的是兩筆金額相同、期限相同、利率計算方法相同,但用不同貨幣計價的債務和利息之間的貨幣調換。簡單地來說,就是不同貨幣間的債務調換,也包括了貨幣。
舉個例子來說,A公司有一筆2000萬美元的5年期債務,B公司有一筆5年期的1.公司所在地區普通使用人民幣進行支付,B公司所在地區則通行美元。那麼兩個公司之間就存在著可以債務互換的空間。如果操作得當的話,兩者之間債務進行即時匯率的互換,然後在債務到期時以約定的匯率換回來,同時在利息支付方面,雙方也以同樣的方式進行,那麼這個行為就被稱為貨幣互換。
不止企業間存在著貨幣互換的空間,央行和央行之間也有貨幣互換的可能,因為要滿足本國出口企業的需要。而在全球範圍內,貨幣互換的總規模達到數十萬億美元之多,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市場。
“嘿,夥計,你打算進行貨幣的互換嗎?”
就在這時,坐在江山身邊的另外一個年輕的白人轉過頭來,滿臉堆笑地對江山說道,“這個孩子可不一定知道什麼是貨幣互換啊!”
小鞋童有些不幹了,氣呼呼地瞪了對方一眼,不過也不敢說什麼,只能埋下頭來一個勁地繼續擦皮鞋。
考究的西裝、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錚亮的皮鞋、隨時不離身的公文包,這一切構成了金融城標準的打扮。江山瞪著對方打量了半晌,突然就收回了目光,訕笑地回答道,“夥計,你大概是聽錯了,我可沒說什麼貨幣互換之類的東西。”
“是嗎?”
對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爽快地伸出手來,介紹自己道,“我是巴克萊銀行的銀行家湯姆.雷德福,很高興見到你。”
“我是江山,來自遠東!”
江山很謹慎地和對方握了握手,並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介紹自己供職的地方,一副完全沒興趣和對方接觸的樣子。
但越是這樣,湯姆.雷德福越認為對方有問題。因為在一般的場合裡,雙方客套性的寒暄是在所難免的,畢竟大家都是在一個相對狹小的圈子裡混飯吃,總歸要留一點善緣的。但現在對方不僅沒有這麼做,而且還隱隱地流露出警惕的狀態,這讓湯姆.雷德福心中就是一動。
“這是我的名片!”
一下子來了興趣之後,湯姆.雷德福並沒有因為對方冷淡的態度而放棄追問,摸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送給江山,熱情地說道,“我在巴克萊銀行工作,主要的內容是做利率方面的套利,當然也撮合貨幣互換方面的工作。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
“我並不是要做貨幣互換……”
江山再一次否認自己的行為,但是聲音已經低弱得如同蚊吶一般,幾不可聞。更為重要的是,他在對方的名片上盯了好半晌,幾乎是將每個字都銘刻到心裡去了。
這般姿態落在湯姆.雷德福的眼中,更是堅定了對方要做貨幣互換的決心。正好這個時候他的皮鞋也擦拭得差不多了,當即他痛快地站起身來,掏出一張十英鎊的紙幣遞送給江山的那位鞋童,大方地說道:“夥計,這次算我的,等有空的時候我們再商談一下合作的事情,記得打我電話。”
不等江山拒絕,他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