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玄微子也不可能竊取互保同盟境內教會信眾對神聖之主的信仰願力。如果真要竊奪願力,除非玄微子真心皈依神聖之主,轉變玄功根基的法度,成為一名正宗的教會聖職者。然後花大力氣將自己神聖化,甚至改革境內宗教,將自己打造成神聖之主的降世之身,這樣才有可能吸收指向神聖之主的願力。
可這種做法,起碼要好幾代人、上百年歲月的洗腦。而且到那種時候,玄微子也不再是地仙真人,道法根基盡數化為地上聖人的法度核心。這種事對於修道之人而言,可謂棄道墮魔,比身死道消還要難受。
而此時此刻,有人做到了。
玄微子沿著光流一路深入,直到周圍都是一片純光,伸手不見五指之時,似乎觸及到無形的位面壁障,無法繼續前進。
“半位面?”玄微子心下思量,正要施展靈能撕開這個吞納信仰願力的半位面,卻感應位面壁障自動擴張,像是吹氣泡般,輕而易舉將玄微子納入其中。
而原本保持著靈體狀態的玄微子,進入半位面後自動還原成實體,落在堅實地面上。
可玄微子瞬間就明白過來,自己其實並不算還原成實體,而是處在一個極為真實、纖毫具現的精神世界中。那種置身他人靈臺的感受,玄微子在第一次見到赫賽肯的時候就體驗過了。
只是這個精神世界已經具現為半位面,這需要異常強大完備的心靈力量。即便號稱以自我心靈侵蝕現實的心靈術士,想要透過展開心靈化為半位面……反正玄微子化身也做不到,換作本尊來,也只能展開法度完備的星綱法壇,不可能直接化為一個半位面。
抬眼望去,玄微子居然又來到聖比索禮拜堂外,不過此刻禮拜堂外的空地上沒有收容傷員的帳篷,周圍也沒有幾幢建築。附近是雜草叢生的田園,在遠處隱約可見有低矮的農夫草房,升起裊裊炊煙。
“這是……過去的時空嗎?”玄微子大概判斷出來,這個精神半位面應該就是聖比索禮拜堂建成後不久的日子,建築的石料還顯得很新,都沒有多少風吹雨淋的痕跡。
玄微子緩步來到禮拜堂外,正好有人推門走出,是一名長著雀斑的小修女,看模樣恐怕只有十一二歲,瘦瘦弱弱的,橘紅色頭髮凌亂得像是雞窩。
這名小修女看見玄微子,害怕地扶著門板,只露出半張臉,也不敢說話。
玄微子正要開口,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就見六七位騎手縱馬呼喝,他們身上臭烘烘的,穿著獸皮大衣,腰間武器放到如今,基本是沒人瞧得起的破銅爛鐵。
“喂!你是什麼人?!”帶頭騎手張口露出滿嘴黃牙,噴著酒氣與唾沫,朝玄微子叫道。
騎手所說並非是通用語,但是不妨礙玄微子可以聽懂。他掃視這群騎手,有的人毫不掩飾地抓了抓褲襠,玄微子瞬間就察知他們來到禮拜堂的用意,然後望向那個小修女,低聲說道:“我明白了,這就是你的經歷嗎?當年我是不存在的,而你接下來的遭遇也可想而知了。”
“喂!你這傢伙,竟然敢無視我?我可是——”
嗖!
玄微子頭也不回,只是輕輕抬手,那幫騎手齊刷刷地人頭落地,血似泉噴。
小修女扶著門板,嚇得小臉發白,身子輕輕顫抖,也不敢隨便挪步。
玄微子看著她,到底怎樣的經歷,讓這麼個小女孩看見死人都不敢動彈?他有些無奈地嘆息說:“我能進去嗎?”
小修女點點頭,像是逃跑般鑽入禮拜堂,玄微子推開門板,剛一邁步進入,就感覺周遭事物忽地一變。
再定睛,玄微子站在一群圍觀群眾後面,不遠處還是聖比索禮拜堂,就見兩列士兵開路,一名貌似領主的人物騎著高頭大馬來到。幾名身穿黑袍的修女站在禮拜堂外,其中一名修女也留著橘紅色頭髮,看模樣已經長大,寬大的黑袍之下難掩窈窕身姿。
那名領主居高臨下對修女們說著什麼,然後指揮士兵上前,將修女們抓住,把她們一塊扔進簡陋的囚車。
圍觀群眾竊竊私語,玄微子側耳傾聽,將資訊流匯總起來才得知,這一座由修女打理的禮拜堂,暗地裡早已跟娼館妓院差不多。被當地信仰虔誠的領主發現後,前來抓捕違反教義的褻瀆者。
可是玄微子望向那名走遠的領主,卻能感覺到他那膨脹難抑的慾念,接下來的事情不用看也能猜到。
“你給我展示這些過往做什麼?”
玄微子心中發問,同時打了個響指,遠處騎馬領主毫無預兆地自焚起來,如受神罰。一眾士兵趕緊上前救助,圍觀群眾也嚇得大呼小叫。卻沒人注意到,關押著修女的囚車自行開啟,那群修女匆忙逃入森林。
“明明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是希望我替你彌補曾經的遺憾嗎?可這又有什麼意義?”玄微子邁步走向森林,濃霧驟然掃過,周遭景色又是一變。
昏暗的冰天雪地之中,橘紅色頭髮修女身上只剩下一張床單,她赤著腳在雪地中艱難行進,遠處能夠聽見狗吠聲、士兵的呼喊聲。嚇得這名早已遍體鱗傷的修女跌倒在刺骨雪地中,可她再也無力爬起了,眼前視線漸漸模糊。
當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耀在雪地上,修女感受到人生中最後一絲溫暖,絕望的她抬眼望去,她看見一道身影,滿披聖潔光耀,向她緩緩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