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沙多萬否定道:“你沒去過互保同盟,不清楚星辰教團那些人,幾乎都與那個近似迷鎖同調,他們的施法能力也因此得到增幅強化。
而正是因為這一點,無論是為了教團集體,還是出於個人利益,教團成員都會自覺不自覺地維護這個近似迷鎖,保護這個近似迷鎖所籠罩的國家,以及效忠於迷鎖的打造者——也就是奧蘭索。”
“難道靈能迷鎖也是為了這個目標?”烏瑟汀問道。
沙多萬嘆息說:“奧蘭索這個人我也瞭解過,他一方面類似拿撒呂依,有著極為強烈的個人私慾,光是情婦就有不少;另一方面又無私得離奇,將靈能技藝當成雜貨大甩賣。而且我聽說,如今星辰教團的珊多麗祭司長,她的老師就是被奧蘭索殺死的,連這種人也敢收留在身邊,實在是……難以理解。”
烏瑟汀說道:“老師您之前不是說了嗎?奧蘭索其實是希望建立一種全新的秩序,讓施法者不再凌駕於普羅大眾之上。而他之前也說過已經有大概設想,難道就是這個靈能迷鎖?”
“靈能迷鎖所依仗的,就是眾生意識海。”沙多萬語氣嚴肅:“而我猜測,普羅大眾的存續將關係到這個靈能迷鎖是否能穩定執行。比如說由於戰亂饑荒,導致人口減損,或者說惡性情緒的累積,都會干擾靈能迷鎖。
這就要求動用靈能迷鎖的人,必須維護廣大民眾的利益,哪怕是宏觀層面上的,而不是將普通人視作用完可棄的生產工具。他這是建立了一個體系,一方面確實給參與這個體系的成員提供利益與實力,一方面也讓他們承擔相應的責任。”
烏瑟汀也聽明白了,可隨即問道:“可如果不肯加入這個體系的呢?比如我們法師,沒有靈能迷鎖不也照樣能施法?哪怕是靈能者,也不見得必須依賴靈能迷鎖吧?”
沙多萬冷哼一聲:“水平相同的靈能者,一方有迷鎖支援、一方沒有,誰輸誰贏幾乎沒有疑問吧?而且你再想想,互保同盟的近似迷鎖可以強化星辰教團的自然法術,現在靈能迷鎖則是增幅靈能。萬一哪天奧蘭索也開發出奧術迷鎖呢?”
“不會吧~~~”烏瑟汀嗓音都打顫了。
“你忘了五芒星之塔嗎?”沙多萬說道:“威思頓家族耗費幾代人打造的天球星象儀,其實也能算是迷鎖,只不過有些特別,是藉助整個星空為媒介,使得他們的傳奇法術可以無視距離進行投射。我猜測威思頓家族那個小夥子,這下估計會思考如何打造更大範圍的奧術迷鎖了。”
“這、這……互保同盟也太厲害了吧?誰還能對付他們啊?”烏瑟汀有些慌張。
“沒有奧蘭索,也沒有如今的互保同盟。”沙多萬說道:“你要是忌憚他們的發展,不如趁現在去殺了奧蘭索。”
“不不不不不!!”烏瑟汀像是發羊癲瘋一樣搖頭。
沙多萬說道:“與其忌憚他們的實力,不如想想如何做到同樣的事情。其實奧蘭索並不是出於什麼理想或者道義做事,而是為了探尋如何打造更大、更廣泛的共同體。而在互保同盟內,他做到了,所以互保同盟擁有強大的實力,經得起頻繁激烈的競爭。這才是拿撒呂依幾次失敗的原因,而不光是輸給奧蘭索一個人。”
……
一條地底長廊之中,兩側嫣紅如血的火焰不安躁動,從長廊深處傳出的呼吸聲,彷彿有一頭受傷的恐怖怪獸,正在牢籠中積蓄著怒意,隨時準備掙脫束縛,血洗大地。
將地上摔碎的玻璃杯清理乾淨,一頭藍色長髮的神裔女性表情淡漠,她懶得多看一旁寶座上的索迪芬,那種滿臉浮凸血管不斷跳動的醜態,實在沒有多少觀賞性。
而察覺到血河獄景浮現的一絲紊亂,索迪芬趕緊調和神識,將怒意轉移到血河獄景之中。
並不是只有玄微子才能將情緒和精神力量用來施法,實際上索迪芬也一樣可以做到,因為靈能網路本身就是星綱法壇改良而成,血河獄景也是星綱法壇的變種。
不過由於血河獄景的特殊性,它只能汲取仇恨、怨憎、暴戾、恐懼等等負面情緒。
而當玄微子運轉靈能網路時,索迪芬的血河獄景也受到一絲牽動,如同洶湧潮水狠狠撞上堤壩,讓遠端操控著亡靈軍團的索迪芬,差點被暴動的聖鱗之子靈魂反噬。
其實索迪芬原本就有預感,玄微子早就在嘉拉德大陸上潛伏行動。當他得知派往德瑞赫姆的間諜被集體清剿時,立刻就能確定卡伊拉女皇身邊那位“耶格爾特使”就是玄微子。
但他確實沒有想到,玄微子這些年佈置的靈能網路,竟然可以發揮出這樣強大的力量。
“如果不是那個巫妖橫加阻攔,如今我何至於要龜縮在這裡?”索迪芬內心憤懣。
即便此刻針對中部帝國的戰事發展順利,但索迪芬隱約感覺,戰事推進已經到極限了。從各方面收到的訊息來看,西部帝國馬上要面對各個方向的圍攻,未來勝算不大。
“看來還是要儘快做好準備。”
索迪芬起身來到面前一處血池,他輕輕抬手,滾動的鮮血向兩邊分開,就見一張石雕大臉出現在池底。
那是一張屬於岩石巨人的臉龐,巖灰色的面板、枯瘦的面容,看起來嚴肅認真、神態凝重,即便是最高明的石匠也雕刻不出如此惟妙惟肖、神韻鮮活的臉龐。
“可惜,連元老院那些庸才都不知道,倫底紐姆城能夠成為帝國首都,並不單純因為安塞爾皇帝在此地起事。”索迪芬翻掌一動,周遭鮮血凝結成一枚鮮紅血珠,如同晶瑩寶石,緩緩點落在岩石巨人的眉間,閉合的雙眼如夢初醒,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