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淑嬪,三皇子蕭慎的生母。也是唯一一個因為察覺有異,才跟過來的妃嬪。
方才陳寶林忽然說要舉辦遊園會,請大家觀賞她淑蘭院裡的綠菊,把除了皇後以外,所有能請得動的妃嬪都叫了過來。
但人等到齊之後,主題卻悄悄變了,改成了一直存放在壽康宮西殿裡的幾幅墨菊畫。
淑嬪原本就是不敢得罪太子生母,才跟隨眾人一同前往淑蘭院,聽到陳寶林去要壽康宮西殿找玄親王賞畫的提議後,隱隱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所以便一直試圖阻止。
“我們都到這兒了,豈有不進去的道理,”不等陳寶林反駁,身邊的其他妃嬪就已經開始不滿了,“況且只是跟小王爺討幾幅畫看一看,我們這麼多人跟著,也沒什麼可避諱的吧?”
“是啊,來都來了,這會子再回去多沒意思。”
淑嬪在宮裡素來謹小慎微,為了蕭慎能平安長大,連宮裡的奴才都不敢得罪,更不要說其他受皇帝寵幸的妃嬪。
但此時她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縮著腦袋躲回去,而是小聲的繼續跟她們爭論道:“可是我們一沒有通傳,二沒有送帖,這樣貿然闖進來,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李美人瞥了淑嬪一眼,冷聲道,“我們又不是要跟小王爺商量什麼國家大事,還用得著通傳這麼麻煩嗎?”
李美人沒有子嗣,也不夠得寵,自然格外嫉妒那些有子嗣的妃嬪。而這些妃嬪裡,又只有淑嬪最好拿捏又好欺負,所以面對淑嬪的辯解,她自然是毫不客氣的直接懟回去。
淑嬪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不等她開口,便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淑嬪若是覺得不妥,一個人回去便好,”陳貴妃將手搭在身邊婢女的手腕上,慢悠悠地繼續朝前走著,“我們自己去找小王爺賞畫。”
淑嬪只得低下頭,沉默地跟在眾人身後繼續往前走。
“各位娘娘安好,”不待他們走近正門,一個清冷的男聲在身後響起,“太後的寢宮在東殿,娘娘們似乎走錯了。”
聽到他的聲音,淑嬪一直微蹙的眉頭終於松開,胸口提著的那口氣也不知不覺地放了下來。
“多謝小侯爺提醒,”陳貴妃轉過身朝身後的沈長風溫和的笑了笑,“我們早些時候已經跟太後娘娘請過安了,此時不敢再多做打擾。這會子來西殿,正是要跟小王爺尋幾幅畫賞一賞。”
沈長風的身後是手握兵權的沈老侯爺,所以即便是陳貴妃,也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不敢多得罪。
但眼前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她更不願意錯過,所以即便看出沈長風有意阻止,依舊沒有要放棄的打算。
“那巧了,”沈長風答道,“臣受小王爺邀請,特來西殿一起商量商州水患的事情,那我們一起進去?”
陳貴妃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她微微點頭道,“如此甚好。”
沒什麼比讓自己求而不得的人,親眼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更讓人解氣的了。既然沈長風這麼想攪進來,她又怎麼好阻止。
“小侯爺,您等等奴才..”跟在最後跑進來的魏進手忙腳亂地跑進西殿院門,抬頭看到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立刻跪在地上給眾人行了個禮,“奴才見過各位娘娘。”
隨即抬起頭看向為首的陳寶林,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們這是..走錯了嗎?”
“沒有,”陳貴妃已經懶得再解釋,只是用下巴朝魏進示意了一下道,“去前面開門,我們找你家王爺討幾幅畫賞一賞。”
“啊?”魏進怔愣了一下,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
賞畫?賞什麼畫?
他主子手裡有什麼名貴的畫嗎?竟然能驚動這麼多娘娘們專門跑到西殿來賞畫。
但即便心有不解,身為奴才也不好跟主子們唱反調,只好聽命地站起身,“那奴才先去稟報。”
“不必了,”陳貴妃轉身繼續往前走,“這就到跟前了,一起進去吧。”
沈長風作為外臣,自然不可與妃嬪們走在一起。剛才眾人停下看向魏進的那一會,他已經走到了正門前,垂眼看到了那把躺在門口臺階下的劍,腳步不由得一頓。
那劍雖未開刃,卻已經沒了劍鞘,明顯是手足無措之際才以此為武器去抵抗別人。
沈長風心裡一緊,迅速抬起頭看向正殿的門——門明顯被人從裡面關上了,屋內很靜,一絲聲音都沒有。
“咦,”魏進越過妃嬪小跑到了最前面,看到地上的劍愣了一下,“這不是掛在我們屋內牆上的劍嗎,怎麼拿出來了?”
來不及再說什麼,一道黑影迅速從自己面前閃過。魏進眨了眨眼,呆呆地看向抬著長腿幾步跨過臺階的瘦高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