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湯教授立刻點頭,“這件事查清楚也好,不然我心裡也不踏實。”也省的有人惡意揣測他實驗室裡的學生。
雖然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陸馳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脊背鬆鬆地靠在靠背上,淡淡地抬起眼睫看向站在湯教授身後阮瑀。後者看上去依舊從容淡定,沒有一絲擔憂或者不安。
他當然不會心虛,也不會害怕,因為在動手之前,他就已經將實驗室內的監控電源拔掉了。沒有意外的話,他不會在現場留下任何做過這件事的痕跡。
畢竟上一次這麼害程戎的時候,他就是這樣躲過檢查的。
那個時候,就連程戎自己都不確定這場事故是單純的意外,還是被人算計。只是不想這件事鬧大,所以發現監控缺失,沒辦法再查下去之後,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直到後來,阮瑀在禁閉室親口告訴程戎,自己從很早的時候就看他不順眼了,所以才親手製造了這場小爆炸,好好地教訓了一下他。
他是湯教授手下最得意的學生,自然清楚什麼樣劑量的會引發什麼效果的爆炸。他設計的很巧妙,既不會要了程戎的性命,打亂尤翊的計劃,又能狠狠地給程戎一次教訓,讓他吃點苦頭。
上次的事故,程戎完全沒有防備,因為是操作者,離危險最近的人,所以意外發生的時候,他沒能及時躲開。直接導致玻璃碎片迸濺在眉骨處,在眉尾至鬢角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
後來的後來,得到想要的一切之後,尤翊的性情漸漸變了,不再只把程戎當成一個報複和發洩的工具。反而經常把他抱在懷裡,在許多個昏暗的日夜裡。
如同對待珍寶一樣,虔誠地、一遍一遍地吻著他眉尾處的那道傷疤。
所以程戎格外厭惡這個傷痕,每次抬手觸控到那塊凹凸不平的面板,都恨不得親手將它挖下來,再踩碎在腳底下。
陸馳摩挲了一下擱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調轉視線看向站在另一邊,帶著一抹勝券在握的笑意的尤翊,眸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嘲諷。
現在的尤翊所有的心思還都在阮瑀身上,自然願意相信他的小男朋友是個純潔無瑕的小白花,不知道發現真相以後,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堅定不移地站在阮瑀的那一邊。
負責查監控的守衛很快回來,手裡拿著方才從實驗室裡拷來的影片交給蒙卓。後者接過磁碟,抬眼看向站在外圍圈的阮瑀,詢問道:“可以借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可以的。”阮瑀點了下頭,乖巧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倔強,“只要能洗清我的冤屈,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蒙卓點了下頭,轉身走到阮瑀的電腦前,將磁碟放進了電腦裡,隨即將螢幕轉向陸馳坐的方向。
一時間辦公室內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螢幕上,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隨著蒙卓的操作,螢幕上出現了實驗室裡的畫面,看右上角的時間,是陸馳他們剛到的時候。透過實驗室的玻璃,可以看到一行人走進來辦公區,正在和湯教授寒暄。
緊接著,一行人由教授帶著走進了實驗室,就在這個時候,畫面一卡,螢幕上陷入了黑暗。
“這是出故障了嗎?”仇銘單手扶著陸馳身後的沙發靠背,微微探著身子看向螢幕,聲音裡有一絲懷疑,“怎麼這麼巧這個時候看不到了。”
蒙卓微微蹙眉,手指快速在滑鼠上點了點,但毫無效用,螢幕依舊漆黑。
“怎麼會這樣..”阮瑀都快哭出來了,他絕望地側過臉看向一側的尤翊,聲音裡帶了一絲求救的意味,“這樣是不是就沒辦法證明我的清白了..”
“不會有事的。”尤翊下意識開口,雖然沒有再多說什麼,但臉色卻微微變了,肉眼可見的心疼又憐惜。
“別擔心,”湯教授也安慰性地拍了拍阮瑀的肩膀,轉頭跟陸馳解釋道,“首領,實驗室的監控經常因為線路問題出現殘缺的現象,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的學生阮瑀不會刻意害任何人,他平時膽子很小,也很善良,不是那種會耍心思的人。”
陸馳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挪開,緩緩地朝湯教授笑了笑,“我當然願意相信小阮,畢竟我們無冤無仇,他沒理由害我。”
話音未落,電腦螢幕倏然亮起,畫面也重新恢複。蒙卓欣喜地晃了晃滑鼠,立刻轉頭對其他人說:“有畫面了。”
阮瑀臉上的委屈頓了一秒,隨著眾人的視線又都回到了顯示器上,他也下意識轉過身,重新看向那塊小小的螢幕。
原本斜對著操作臺的監控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正對著的畫面,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阮瑀利用湯教授暫時被仇銘和程戎擋住視線的幾秒鐘,迅速將手中的試劑調換了順序,然後立刻收回手,掩飾性地挪了挪手邊的燒杯。
這個畫面對於完全不懂實驗流程的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只會單純的以為這是必要步驟中的其中一環,但阮瑀的導師湯教授卻深知其中的問題。
幾乎下意識地,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眼裡凝出濃濃的失望,“阮瑀,你竟然..”
周圍圍觀的人怔愣了兩秒,立刻明白了湯教授的意思,齊刷刷地看向呆在一側的阮瑀。
阮瑀整個人都愣住了,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他本能地轉向尤翊的方向。
看到對讓眼裡毫不掩飾的失望,阮瑀的呼吸微微一滯,臉色倏然蒼白,鼻尖上都緩緩冒出了一層淺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