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烈本就身材頎長,站在結實敦厚的蒙卓身邊更顯得高了一截。
說這話的時候,他微微低著頭,明明是溫和的口氣,偏偏帶了一絲掩不住的攻擊性。
“沒..沒問題,”蒙卓幾乎立刻清醒了過來,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快步跟在陸馳身後,走向審訊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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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面的天氣多清朗,審訊室內依舊一片昏暗,四周連個窗戶都沒有,只有頭頂一盞小小的橘燈,將擺滿刑拘的房間照的格外陰森。
不過坐在刑拘中間的男人顯然沒把這一切當回事,他懶散地挪了挪自己沒骨頭似的坐姿,略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我還要在這兒坐多久啊,這裡又悶又熱,連個出風口的沒有..”
昏暗中,一個身形瘦高的男子將脊背靠在審問臺邊的櫃子上,微微低著頭,沒有答話。
“小翊,你倒是說句話啊,”齊庸撇著腿坐在粗糙的受刑椅上,煩躁嘖了一聲,“外面又沒有其他人,我何苦在這裡受這個罪..”
“他現在可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尤翊緩緩抬起眼,眸底有一絲不安,“而且,我有種直覺,他不會對你有任何包容。”
“知道了又怎麼樣,”齊庸滿臉無所謂,“你不是已經拿下程戎,讓他徹底接納你了嗎?那就不用擔心了啊,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因為那點物資處罰我的。”
齊庸是尤翊的表哥,也是尤翊目前唯一存活下來的親人,和尤翊一起從變異人的手底下逃到了基地,在這裡留下紮根生存。
兄弟倆的感情一直很好,這是基地內幾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程戎真的在乎尤翊的感受,自然不會為難他。
“不,”尤翊搖頭,“他做事向來鐵面無私,不留餘地。如果這件事能瞞住還好,我還有把握能處理的天衣無縫,但如果被他知道了,就算犯錯的是我,都不一定能擺脫刑罰,更何況是你。”
說到這裡,尤翊轉頭看了齊庸一眼,冷聲問:“如果其他人詢問你,你打算怎麼說,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改變線路?”
“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啊,”齊庸破罐子破摔,“我就不能去見見情人嗎?”
“如果你這樣說的話,”尤翊的聲音微涼,“誰也救不了你,只能按照基地內的規則,先丈刑三十,然後丟到畜牧區去為豬餵羊。”
“我才不要被打,”齊庸愣了一下,眼底這才有了一絲正色,“你知道的,我從小身體就不好,要真硬生生捱了這三十板,別說去喂豬餵羊了,我自己都能被丟去林獸區喂野獸。”
一般在刑罰中意外死亡的犯人,都是被直接丟進林獸區,去喂養那些供人研究基因的野獸。
“所以,現在開始你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尤翊看著他,聲音低沉,“如果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審問你,你一定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出去。”
——
陸馳等人順著安靜的走廊緩緩走向審訊室,幽暗的通道將三個人的身影拉的很長,越往裡走,越顯得安靜詭異。
一聲低沉的男聲打破了屋內的靜謐,聲音裡帶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冷硬,“就算這件事真的是你說的這樣,你也該第一時間就跟我說,我好通知他們檢查漏洞,避免再次犯錯,而不是這樣一聲不吭的躲在辦公室等待處罰。”
“我這不是很快就交代了嗎,”另一個聲音屬於齊庸,早沒了最開始的囂張和張揚,此刻倒是十分配合,“都不用您行刑,該說的全都說了..”
尤翊抬起眼,看向說到一半就禁聲的齊庸,注意到對方眼裡來不及掩飾震驚,眉頭微蹙,緩緩放下手裡的筆錄,轉身看向門外的方向。
“打擾你們了嗎?”陸馳唇邊帶著一絲笑,好脾氣地問。
“呃,沒有,”尤翊收起眼底凝出的不到一秒的訝異,隨即和往常一樣,用溫和中帶著一絲敬畏的目光看向尤翊,“事情已經問得差不多了,這是筆錄,您看一下。”
他想過程戎知道這件事以後,會派人詢問一下結果,也想過兩個人私下裡見面的時候,他或許會隨口問一句。
卻怎麼也沒料到,程戎會直接帶著人來審訊室。
這就是明擺著要把這件事放在臺面上談,絲毫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陸馳抬手接過尤翊遞過來的檔案夾,垂眸掃了兩眼,漫不經心地問道:“主審和陪審是誰?”
一般審問犯人的時候,為了公平起見,不允許有一個人單獨審問的情況,必須是兩人及以上才能進行審問。
所以除了主審之外,至少還要有一個陪審才行。
尤翊眼底的柔和凝了一瞬,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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