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謐安很破天荒地吃到了薛選買給自己的冰淇淋,低落的心情稍稍好一些,薛選就說:“牙疼的時候可以適當吃一點冰。”
寧謐安知道,但又開始不爽。
連香草冰淇淋也開始討人厭。
“我們只是朋友。”寧謐安說。
薛選不說話。
寧謐安:“朋友的意思就是說,你不用經常教育我。”
“……”薛選很快找到突破點:“現在是醫生和患者。”
寧謐安咬牙切齒,不慎咬到正在發炎的牙。
他疼出眼淚,有的話實在沒辦法憋在心裡。
“一定要拔牙嗎?”
薛選只聽出寧謐安的怯懦:“最好拔掉。”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嗎?”寧謐安問薛選。
薛選遲疑:“什麼?”
寧謐安:“你能抱我一下嗎?”
他們走到了一處林蔭下,泡桐樹碩大的葉子在陽光下輕輕晃動,未落的花冠像很多隻喇叭,葉和花的空隙,陽光灑下來,光斑邊緣出現彩虹一樣的色散。
不遠處,其他的林蔭小道上,有護士和患者來來往往。
薛選靜了幾秒鐘,確認了寧謐安一時沖動的請求,很自然地走過去,擁抱了寧謐安一下,毫無任何私心。
——這種要求出現在寧謐安心情不好的時候非常正常,薛選一點都沒多想。
他甚至多停留了一會兒,順便感受寧謐安的生理狀況有沒有不正常。
體溫正常,心跳不正常。
薛選松開手:“不舒服嗎?你心跳很快。”
寧謐安:“那你呢?為什麼不是你心跳太慢?”
薛選:“什麼?”
寧謐安:“薛選,如果我們沒有假結婚,你還會像現在這麼照顧我嗎?”
如果寧謐安沒有躲著自己的話,會的,也許還不會像現在這樣各懷心事。
薛選:“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做你需要的事。”
“那如果……如果……”寧謐安很沖動地想要問薛選四年前的事情,最後忍下了。
可以在別的事情上咄咄逼人,但是這件不行,外公和媽媽也沒有逼自己獨自呆在沒有人的小黑房間治療應激,他又有什麼立場去要求薛選解釋他不存在的能力。
他只是覺得自己很壞——得到薛選的這種回答之後,他甚至不想再找一個可以給出自己客觀建議的旁觀者分析自己是否道德低下,心裡的小惡魔一度佔據上風。
——他們貌合神離的婚姻何嘗不是解救了薛選呢?
否則按照薛選的性格,他很難和別人走入婚姻吧?
應該是很難的,同樣的,薛選也很難找到別的麻煩精照顧,很難找到另一個人丟三落四,時常在他有條不紊的生活裡搞出意外、亂發脾氣、頤指氣使。
寧謐安越想越頹喪,心理防線幾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