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代價
太陽很柔，海灘邊的棕櫚樹在暖風中搖曳，倒映在人的瞳孔之上，緩慢地向後掠去。
觀光列車不緊不慢地停靠在預設線路的各個站點，直到窗外的景物一點點變得荒涼寂靜，周崇燃掏出手機一翻地圖才意識到，他們坐反了方向。
想到方才薄雨銘不由分說就拉自己上了車，周崇燃登時氣不打一處來，臭著臉將後者罵了個狗血淋頭。
薄雨銘倒是不著急，只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愣是拽著人的衣袖不放。回程半途路過街邊的唱片行和中古市場，他又軟磨硬泡地將周崇燃拉了去，逛東逛西還不夠，還要靠在一起自拍合影，留下了少說上百張醜到離譜的遊客大頭照。
周崇燃的臉色從鐵青變到生無可戀，心裡即便存了一星半點的戾氣，也很快都被薄雨銘不知疲倦的熱忱消磨殆盡，整個人由他牽著走。
待倆人真正抵達徉逸大部隊所在的五星級酒店時，已經是下午了。
徉逸統一預定的房間在酒店三十七層，周崇燃和薄雨銘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剛好碰見許多年輕藝人正成群結隊地迎面走過來，其中有個身型清瘦的男生一眼瞧見了他們，連忙朝著薄雨銘招了招手。
“rainer——”男生長得唇紅齒白，鬢邊還掛著幾顆汗珠，燙過的劉海長到幾乎快要蓋住眼睛。
“阿樹？”薄雨銘聞聲看了人一眼，轉頭又向周崇燃小聲解釋起對方的身份，“這是跟我同批進公司的朋友，秀樹，從日本來的。”
周崇燃愣神想了半秒，隱約記起他們還在濰山嶼時，似乎總能看到這男生和薄雨銘在一起吃飯，關系應該還算親近。之前周崇燃翻看徉逸新人資料時，由於男生的日籍身份特殊，他也多留意過幾眼，所以稍有印象。
男生很快小跑了幾步，來到周崇燃面前淺鞠了一躬，口中吐著還算流利但口音奇怪的中文，情緒似有些激動，“你好，我是日高秀樹，我很、崇拜您。”
周崇燃微怔了下，只好出於禮貌回了句：“你好，我是周崇燃。”
薄雨銘在一旁瞧稀罕似的看著他滿臉拘謹的模樣，扭過頭偷笑了兩聲，隨即轉向身前的男生，問：“阿樹，我的行李呢？”
“已經幫你搬到房間了，那邊，3719號。”秀樹說著，一邊回頭看了眼其他正往外走的同伴，刻意降低了聲量，話語間帶著些許靦腆，“馬上又要開始錄了，下午藝人統籌小姐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要你趕緊回來化妝呢。”
薄雨銘故意拖長聲音“哦”了一聲，笑容燦爛地露出一口大白牙，“是嘛，手機靜音了，沒接到沒接到。”
周崇燃斜睨了他一眼，心想這人半路上明明將手機掏出來過無數次，又是拍照又是錄影，要是真看不到有電話打來，八成是視力有點問題。
“我得走了，你快點。”秀樹倒是半點沒意識到薄雨銘在裝傻，只背起身後的大包，匆匆向人道了別。
他走後，周崇燃和薄雨銘繼續順著走廊往前，準備先回屋休整，沒走幾步，就又在轉角處撞見了兩個勾肩搭背互相調情的男人。
周崇燃對於這樣的景象倒是已經見怪不怪。
只見於知徉身披浴袍，領口大敞著，手裡捧著一杯剛從露天泳池端上來的冰鎮莫吉托。而被他摟在身側的西班牙帥哥生著西方人標準的深邃臉孔，頭發上和身上的水珠還未完全幹透，愈發襯得身型飽滿優越。
“呦，回來啦？”
見又來了人，於知徉用一貫慵懶散漫的聲線隨意問候了聲，視線在周崇燃和薄雨銘身上來回打著轉——這倆人時而互不理睬，時而又總黏在一起，在他看來倒十分有趣。
於知徉眼神直白地朝薄雨銘勾了過去，笑了聲道：“上次你失了約，這回有沒有興趣陪我喝兩杯？”
話音剛落，於知徉就從餘光裡感知到了周崇燃淩厲帶風的眼刀，刀刀見血。
“不了於總。”薄雨銘笑容扭曲，對待工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積極，“藝統在催我了，我得趕緊下去。”
周崇燃冷瞥了於知徉一眼，臉色黢黑地從他身邊踱了過去，“我們就是路過，你繼續。”
“上午忘了和你說——”於知徉將身子擺正，忽然喊住了他，頓了頓才道，“這次錄綜藝，本來也是我強迫你來的，現在既然都澄清了，也應該還你自由。剩下的幾期錄制，你留不留都可以，想走的話，我跟攝制組說一聲就行。”
周崇燃聽見這話啞了半秒，眼神不自覺地瞟了眼身後的薄雨銘。
當初來錄制的確是無奈之舉，現下好不容易得了解脫，他卻又有了想要留下的私心。
“好……我過兩天再給你答複。”他只能暫時這樣回道。
於知徉瞧他滿臉嚴肅的模樣，忍不住又多勸幾句：“你要是沒什麼事，就留下來跟我們多玩一陣子，權當給自己度個假。”
“嗯，再說吧。”周崇燃搖了搖頭，始終沒說留下還是不留下，“先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