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驟雨不停
淩晨四點，警笛聲充斥著整片集裝箱倉儲區。
紅藍交錯的爆閃燈光將黎明前的黑暗點亮，時明時滅地映照在人臉上。
周崇燃坐在一輛敞口的醫療車廂後面，神色淡淡的，正用車載通訊器和於知徉通著電話。通話那頭的人情緒激動，彷彿要立刻順著網路摸過來大幹一場。
“靠，下次要是讓我碰見這兔崽子，只打斷他一條腿可不夠，得兩條都打斷。”於知徉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忍不住忿然道。
周崇燃苦笑了聲。如果於知徉真要來，易橙見了他鐵定連還手都不還，順便還會搬出一套“被偶像打是他的榮幸”之類的理論，沒什麼必要。
“他偷拍的照片，警方會幫忙處理，其他的等我回去再細說。”周崇燃頓了頓道。
“行，那咱們在巴塞羅那見。”對面於知徉似乎打了個哈欠，又多囑咐了幾句，“你從陸上走，估計能比我們早個兩天到，你先找地方住著，到時候食宿找vincent給你報銷。”
“嗯。”
周崇燃輕應了聲，剛想掛電話，對面於知徉又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向他問道：“哦對了，那個姓薄的混血小子私自離船找你去了，撒丫子就跑，怎麼叫都叫不回來，你遇見他了沒？”
“嗯……”周崇燃啞了下，偏頭望向身後車廂裡躺在擔架床上的男人。
目光所及之處，薄雨銘正平躺著，上衣已經被脫掉，胸前貼著好幾塊電極貼片，與之相連的監控器螢幕上，此刻正平穩跳躍著一串規律的波紋線。
“他就在我旁邊，剛醒。”
周崇燃愣神看了他半秒，偏頭繼續和於知徉簡單講了幾句，隨後很快將電話結束通話。
正巧旁邊坐在心電圖檢測儀前的醫生轉了過來，見薄雨銘醒了，用光筆照了照他的瞳孔。
“那個人手上戴了微型放電頭，所以你只捱了一下就暈了。”
一邊解釋，醫生又將貼在他身上的電極片拆了下來，遞過來一份心電圖報告。
“起搏器最怕遇到交變電壓，你身體裡的暫時沒事，下次一定要小心，這次只是瞬間靜電，如果碰上交流電，就沒那麼幸運了。”
薄雨銘愣了下，隨即將報告接過，眼神略微沒底地掃了眼周崇燃，才回道：“好，謝謝醫生。”
周崇燃坐在車後角，只是安靜地回望向他，始終沒說什麼。
一個多小時前，薄雨銘被趕來的急救人員抬上了救護車，周崇燃才從醫生的口中得知，他的身體裡安裝著最新型號的心髒起搏器。
直到剛才看到心電圖監護儀上平穩的數值，周崇燃懸著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來。
醫生囑託完，忙著將車上的儀器複位。擔架床上的人開始慢吞吞地穿衣服，穿好了又慢吞吞地從車上下來，站到周崇燃跟前，垂著頭抓了下他的衣角。
“走吧……”
周崇燃剛想起身離開，不料卻被對方猛地一下摟進了懷裡。
薄雨銘雙臂摟在他的脖頸間，身體的一部分重量壓在他身上，擠得他快要喘不過氣。
“喂……”周崇燃在對方後背輕拍了兩下，把人稍稍扯遠了些。
“對不起。”薄雨銘彎著腰，將下巴頦抵在他肩膀上。
周崇燃有點沒明白，“對不起什麼？”
“我又……害你擔心來著。”薄雨銘這才捨得把臉抬了起來，扭頭看了看自己躺過的擔架床，有些心虛地問，“你沒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