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rainy day
“和阿薄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成倦坐在一家名為「rainy day」的露天小酒館裡，手裡攥了包話梅，正吃得津津有味。
“你確定不是你年紀大了看花了眼？”他朝著對面金色竹節椅上的周崇燃搖了搖頭，顯然並沒把對方剛才的一番正經嚴肅的描述放在心上。
一個星期前，他們兩個才剛在撒哈拉拌過嘴，現在就已經像對沒事人一樣，大晚上的跑出來約喝酒。
成倦想，大抵從小玩到大的感情總歸不太容易被輕易破壞，換做別人，估計早就像宗予鳳一樣，和他面前的這家夥鬧得一拍兩散。
“這是我從徉逸經紀人那裡要來的資料，你先看看。”周崇燃側身掏出手機遞了過來。
成倦低頭朝螢幕上的照片略微掃了下，差點沒把嘴裡剛啃完的果核吞進喉嚨。
他瞪圓了眼，雙指將照片放大，對著那一張標緻的混血臉孔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方才低聲罵了句髒話。
“操，這他奶奶的還真挺像。”
“只是像？”周崇燃反問。
“哥們兒，你不會真覺得，這看著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會是阿薄吧？”成倦不可置信地搖著頭，把手機還了回去，“他回來了為什麼不說？不僅成了個年輕小夥子，還跟你裝失憶？想想都不可能是他。”
周崇燃不免有些咋舌。
雖然內心深處的理智也在時刻提醒著他，昨晚遇到的絕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可他越是把那團希望的火苗壓得狠，想要深究的慾望就複燃得越是強烈——
太多巧合了。
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同名同姓，以歌手的身份簽約了徉逸，又偏偏在薄雨銘170週年忌日的當天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周崇燃不擅長幻想，但現實擺在眼前，又總讓他忍不住去假設，萬一那就是薄雨銘，萬一他只是碰巧忘記了一切。
“我只是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長得那麼像的人。”他沉默半天才道。
話音剛落，頭頂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音響裡輪番播放的輕音樂戛然而止，使得周圍一下變得過分安靜。
其他桌的客人紛紛抬起頭，望向圓形廣場中央緩緩升起的懸空舞臺，屏息凝神著投以期待的目光。
“這就是你要我橫跨了多半個市區來看的演出？”周崇燃挑眉問。
“看了你就知道。”對方只是沖他神秘地眨了眨眼，並沒對接下來的節目劇透太多。
兩個人不再閑談，各自靠在椅背上，專心看錶演。
只見原本漆黑一片的圓形天幕漸漸被氛圍燈點亮，流動的燈效製造出安逸靜謐的氛圍，遠遠看上去，彷彿傾瀉而下的銀河。
有極細的雨絲從穹頂飄落，卻無法沾濕人的衣服。
伴隨著臺下客人們萬眾期待的目光，舞臺緩緩上升，直到懸停在半空中。其上憑空出現了一個身穿亮銀色夾克的男人，臉和身型始終隱藏在雲霧後面，看不清晰。
“一首《the night et》，送給尋找中的你們。”男人懷裡抱著木吉他，聲音在環繞音響的效果下顯得有些虛無縹緲。
伴奏很快響起，同雨聲一齊落在人的耳邊。
周崇燃瞳孔裡映著兩片光點，一動不動望著天上雨霧中的人，喉嚨裡喃喃發出幾個字，“他的嗓音……”
“現在你知道，我要你跑這麼遠是為什麼了？”成倦臉上的表情和他大致相似，像是恍然陷入了某些回憶裡。
這歌聲的主人，無論從聲線還是從彈琴的方式來看，都像極了過去的薄雨銘。
“表演的是這家酒館的老闆，平時挺低調的，從來不露臉。和尚都說，這世上有輪回，幾十年就會出現相似的人。”
成倦說著忽然笑了聲，晃了晃調酒裡的冰塊，輕抿了一口，“原來我不信，現在才知道只要自己活得夠久，還真是什麼都能遇見。”
周崇燃一陣默然。
他明白成倦話裡傳達的意思，世界上相似的人何其之多，但相似終歸也只是相似，即使再像，也不可能取代真正的薄雨銘。
如今一切所謂的巧合和疑點，很大可能都只是他一廂情願的奢望罷了。
一曲奏畢，臺下掌聲雷動。
望著上方再次變空的舞臺，周崇燃不禁輕嘆了口氣。
他陷入沉思的功夫，成倦已經和前來續杯的女酒保攀談了起來，兩個人相聊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