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民城對於是不是把榆林灣劃出去壓根就不關心,反正這些人早就在榆林灣裡住下了,趕又趕不走。況且自從這些人來到榆林灣之後,當初的約定還真沒食言過,這一年來的孝敬先不說,光是這地方綏靖,百姓安居樂業,今年王可宗大人的考評那可是上等。據吏部傳來的訊息,王可宗大人今年可能會再進一步。
“各位。”陳民城衝著陸天翔等人拱了拱手,“關於這件事我還要回去稟報我們家大人,成與不成的,要看我們家大人的意思。”
“這個是自然。”許朗說道,“陳幕友,你可知濠鏡的佛郎機人每年給朝廷多少銀子?”
“許公子,你這話什麼意思?”陳民城的臉色突然一變,“你們想仿照紅夷人嗎?”
“非也,非也。我等是華夏子孫,豈可學那蠻夷番邦。”陸天翔說完又衝著汪建使了個眼色,汪建從袖子裡拿出一疊銀票一言不發的放在了桌子上。
“陳幕友,在下失言。”許朗道歉道,“不過那濠鏡的佛郎機人每年給我大明朝廷不過白銀500兩,便佔據我大明數萬畝土地,我等亦是憤憤不平。我等雖非大明子民,可與大明是同祖同宗,其可仿效那蠻夷番邦。只是在下知道陳幕友為我榆林灣也是費盡心機,500兩白銀是我榆林灣答謝之恩。”
陳民城盯著銀票的眼睛有點直,500兩,這可是比一年的孝敬都多啊。陳民城嚥了口唾沫:“各位。各位的好意,學生心領了。但這事至於究竟要如何辦理,在下還想聽聽各位的高見。”
“我們的意思是這樣的。”孫大雷知道到了該攤牌的時候了,“你們將榆林灣劃歸給我們居住。但榆林灣還是屬於大明疆域,我榆林灣民團對朝廷可以聽調。只是榆林灣內部的一些事情,還請朝廷方面諒解,畢竟我們有我們自己的做法。但我們可以負擔崖州上繳朝廷的一切賦稅,此外,作為租地的費用,我們每年交給崖州王大人白銀五千兩,至於這件事情打點方面所需費用,我榆林灣一概承擔,不知陳先生意下如何?”
陳民城滿意的將桌上的銀票揣進了自己的袖子裡,早說嘛,幹嘛繞那麼大的彎:“諸位,我回去就會向我家大人稟報此事,但成與不成的,各位可不要為難學生。”
“呵呵,陳老先生言重了。”陸天翔舉起了酒杯,“來,咱們乾一杯。”
組建了半年的軍事法庭終於第一次開庭了。張國棟、王華、韓萬濤組成了合議庭,曾廣賢和林兆龍擔任了公訴人起訴皇后號船長馬切尼違反海戰條例,殺戮榆林灣海軍戰士。可憐的馬尼切找不到辯護人,最後軍事法庭迫不得已給他指定了一個辯護人許朗,誰讓許朗也參加了軍隊了呢?從軍隊中抽籤選出了13個人成立了陪審團,在許朗的要求下,但凡參與過珍珠港行動的軍人均不得參與陪審團。
和馬切尼同樣可憐的許朗一個人坐在辯護人的席位上。蔣北銘和程依依去了瓊州還沒回來,許朗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的搭檔,就連張海也拒絕了許朗的請求:“我可不去招人煩。”許朗只好轉向別的人求助,本來趙芷若答應可以當許朗的助手,但軍事法庭以趙芷若不是軍人為理由斷然拒絕了。
“審判長,陪審員。”許朗聽完曾廣賢的起訴書之後說道,當然不用聽也知道起訴書上說的是什麼,“首先,我向合議庭提出抗議,因為所有的證人全部是榆林灣海軍方面的人,而我的當事人的同船船員和聖馬利諾號上的船員一個也沒能出庭作證,他們的證人資格被軍事法庭無情的剝奪了,這就使得整個的證詞帶有了極大的偏向性,如果按照這樣的程式,我想這個審理就無需進行下去,因為你們嚴重違背了法制精神。”
“辯護人。”作為審判長的張國棟輕輕的笑了一聲,“你說的那些人現在的身份是侵犯我大明帝國的戰俘,他們犯下了屠殺我榆林灣海軍士兵,搶劫我大明商船的罪行,既然參與過珍珠港行動的海軍官兵不能參加陪審團,那麼這些手上沾著我大明子民鮮血的劊子手也無權出庭作證,因為他們可能會為開脫自己的罪行而作偽證。這點,我希望辯護人能夠理解。”
“審判長,我想你弄錯了一個概念。”許朗知道自己的發言無力改變什麼,但是還在極力的辯護著,“任何人在未經法院宣判之前都是無罪的。既然審判長說他們的身份是大明帝國的戰俘,那麼戰俘就不是罪犯,既然不是罪犯,他們當然有權力出庭作證,哪怕是罪犯,你們也不能剝奪這個權力。”
“辯護人。”張國棟旁邊的王華說道,“本法庭的審理程式是整個軍事委員會做出的決議,請辯護人注意,這裡是軍事法庭,你也是軍人,請你遵守軍人的職責。”
“我也抗議。”坐在旁聽席上的史顯揚突然站起來喊道,“你們。。。。。。”
“叭!”張國棟手中的法槌重重的敲在了桌子上,“法警,把這個擾亂軍事法庭秩序的人帶下去,本法庭剝奪他的旁聽權。”
望著史顯揚的背影,許朗無奈的朝著馬切尼聳了聳肩,攤開了兩手。馬切尼在聽完身旁翻譯的英語解說之後,反而異常平靜的用英語對著張國棟說道,“法官大人,我是否可以為自己辯護?”
“當然可以。”張國棟答道,“被告,你有充分的發言權。”
馬切尼轉身對許朗鞠了一躬:“親愛的朋友,請允許我這麼稱呼您。感謝您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想,您已經沒有必要再為我辯護什麼了。”
許朗還沒弄明白什麼意思,馬切尼轉身又對張國棟說道:“法官大人,對我的一切指控我均不做任何辯護,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認可了你們所指控的一切。我嚴格地遵守了海戰條例,在開炮之前,我已經降下了白旗,升起了葡萄牙國旗,所以我認為我是無罪的。你們大明帝國的這個所謂的軍事法庭完全無視實事,任意剝奪了有利於我的證人證言,因此,再辯護下去是毫無意義的。你們絲毫不明白什麼叫法制和契約精神,你們永遠無法征服和引領世界。最後,我還想說,我是葡萄牙帝國的貴族,如果你們要處死我的話,我希望能夠保留我一個貴族的尊嚴,用絞刑而不是你們的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