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瞥了一眼躺在丁勉懷中“撒嬌”的銀狐,忽然渾身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較之前生硬了許多。
“此琴乃一故人所留,既然你精研琴典,老身今日便將之送與你,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美婦略一招手,綠綺應聲落入丁勉之手,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股斗轉星移的吸力,將銀狐瞬間牽扯到了她身旁。
銀狐明亮的雙眸之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正欲掙扎著再次奔向丁勉,卻忽然發現身體已被禁錮,動彈不得分毫。
“嚶嚶嚶”,銀狐不甘的望了美婦一眼,繼而又將目光投向了丁勉,滿臉的不捨之相。
美婦助丁勉暫時恢復了右臂行動能力,同時又將曠世名琴綠綺贈與了他,其意不言而喻,他心中已知大概。
這銀狐與美婦關係匪淺,他來此地只是應銀狐之邀,略盡綿薄之力而已,毫無其他想法可言。
既然東主已下逐客令,那麼他繼續留在這裡,只會遭人不恥。
“多謝前輩助小生修復殘臂之恩,丁某銘感五內,他日有緣必還此情!”
丁勉微笑著將“綠綺”向前一推,隨即朝美婦深深一輯,轉身向洞外走去。
“嚶嚶嚶”,身後傳來了銀狐的陣陣呼喊,其音之清脆,讓丁勉不忍回頭觀望。
他雖然與銀狐相處時間甚短,卻被它的純潔無瑕、嬌可憐愛之相深深所觸動。
相比口蜜腹劍的人類,他更願意與心思單純的妖物呆在一起。
那一瞬間,丁勉腦中竟然閃過一絲遁世之念,繼而又被它他壓回了心底。避世逃離非他所欲,唯紅塵踏天方顯男兒之豪情也。
一念至此,丁勉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桃園仙境”。
此時已是秋高氣爽的青天白日,不知不覺間他已在此渡過了一宿。
忽然“噗嗤”一聲,一抹黑影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丁勉腳下,是那把“綠綺”。
與此同時,一道不可抗拒的聲音,在其心間響起。
“老身送出去的東西,豈有退還之理!記住,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情義可講,這只是一場互惠的交易,他日若我發現你圖謀不軌,天涯海角亦無你容身之所!”
丁勉腳下頓時一滯,情不自禁的回頭向山洞的位置望去。
但見青黃相交的蔓藤下,那口深邃的山洞處,不知何時泛起了一層氳氳紫氣,悅色秋陽溫灑其上,紫、金相映俱生輝,似九闕仙氣引流其上,眨眼之間,便已飛天而去,杳無蹤跡。
山還是那座山,只是“仙境”入口卻已消失匿跡。
這便是仙道頂峰的實力嗎?
目光流轉間,丁勉漸漸明悟心頭。夫天地之本,在於四季之變,在於風水輪轉,莫道少年志可欺,他日凌雲霸寰宇。
此刻,丁勉只覺一顆飄忽不定的道心,從未有過的紮實與堅定。非是美婦言語過激,而是其內心深處燃起的一團熊熊烈火所致。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求索之門吾已踏入,修心之旅、悟道之機亦不遠矣!”
丁勉將袖袍脫掉包裹起琴身,隨手取下一截藤條,便將之負在身後,向山下行去。
丁修儒一脈不顧本宗之情,搶奪家傳之寶一事,也該有個了結了。
或許此事背後隱有白雲一脈暗中推波助瀾,在沒有絕對的靠山之下,丁勉不敢貿然出手。
不過,現如今敵明我暗,只要丁勉小心行事,白雲一脈是察覺不到什麼的。最不濟也要讓丁修儒竹籃打水、空歡一場,否則怎麼對得起他們處心積慮的算計。
依丁修儒急功近利的性格,此刻他們一家恐怕已到達京城。若要在魚龍混雜的京城找出一個人來,無疑大海撈針,除非行非常之事。
而南唐恰恰便有一方這樣的組織,名曰鳳樓。鳳樓,顧名思義,乃煙花之地也。
南唐疆土,整整一十三州,而鳳樓卻可以遍佈疆域,屹立數十年不倒,足矣證明它的實力非比尋常。其背後若說沒有貴族勢力撐腰,完全說不通,更甚至是有仙門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