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趙瑤瑤張嘴叫了一聲蘇母之後,就想要解釋什麼。可她才說了一個開頭,就被蘇母直接給打斷了:“趙家大小姐,我先問個問題,你知道你口中叫的揚笙哥哥已婚吧?”
這個問題,直接就給趙瑤瑤問噎住了。
你說知道吧,但這個跟她剛剛主動邀請趙揚笙跳舞這件事情聯合在一起看,就會給人一種知道對方結婚還不避嫌的無禮感;但若說是自己說不知道,那未免又顯得自家跟趙家關係疏遠:你說你口口聲聲,那麼親暱地叫對方哥哥,結果連對方結婚沒結婚都不知道,這算哪門子親暱?!
蘇母這個問題看上去十分簡單,但只有被正問的趙瑤瑤才知道,這個問題實在是太不好回答了。
而且因為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她竟然沒有迅速地回答,反而還更容易引人注意。
蘇母給了趙瑤瑤三五秒的時間,見她似乎沒有回答的意思,就再次開口問道:“趙大小姐,不會不知道吧?”頓了一頓,這一次,蘇母再沒有給趙瑤瑤三五秒的時間,她就繼續說話了,“既然趙大小姐是不知道這件事,那我也就明白了,所謂不知者不罪,我呢,先在這裡跟你道個歉,是我冤枉你了,我還以為你是明知、故犯呢。”
“明知故犯”四個字,蘇母咬字比較特殊,神色看上去也是意味深長。
“我、我……”趙瑤瑤沒有想到自己一個沒注意,蘇母就將事情定性成了這樣,此時此刻,她想要開口解釋,反而找不到插嘴解釋的餘地了。
你看,人家該說的都說了,歉也道了,還有那“明知故犯”四個字,她若是此時選擇開口解釋說自己其實是知道的,那不正好是落人口實,變成了真的“明知故犯”了嗎?!
“是誤會,是誤會……”這時候,趙瑤瑤的母親也走了過來,她洋溢著滿臉的笑容,對蘇母解釋說道,“我家這孩子,這些年都在國外,一門心思學習,家裡親戚這些情況啊,確實有些不太清楚。只是她小時候吧,跟揚笙感情深,就跟親兄妹似的。這同齡人之間吧,她也就跟揚笙熟悉一些,這才想要邀請揚笙,哥哥妹妹嘛,也是想要給大家熱鬧開場。”
對趙媛媛母親來說,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女兒的那點心思,加上自家也是好不容易才透過趙揚笙這條線搭上蘇家的,自然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得罪了蘇母。
所以她站出來解釋的這一番話,反覆強調了兩次趙揚笙跟趙瑤瑤就是兄妹之情。
不過,光顧著解釋的趙母,在這一刻倒是忘記了,就在一年多之前,蘇靈兒跟趙揚笙的婚禮上,她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參加了。
也就是說,趙瑤瑤不可能不知道趙揚笙已經結婚了。
在場的賓客之中,有一些人記得這個事,有些人記不到。
記不到的,也就相信了眼前這一番話,就算了,至於記得的,也不願憑白地得罪了蘇家跟趙家,也就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至於蘇母,趙瑤瑤家對她們蘇家來說,本就不是一個層級上的,而蘇靈兒跟趙揚笙的婚禮盛大,她能記得那些跟自家差不多一樣的A市一流世家就已經很不錯了,對於趙家有沒有參加那一場婚宴,如果來了,到底是哪些人來了,她不知道,反而才是正常的。
所以,在場的那些記得趙瑤瑤參加了趙揚笙跟蘇靈兒婚禮的人,包括趙揚笙以及趙揚笙的母親在內,大家都認為親自說出了“趙瑤瑤不知道趙揚笙結婚了”的蘇母,是不知道這個事情的。
本來,其實,蘇母也是不知道的。
但偏偏在來之前,雲裳先一步告訴她了。
所以,蘇母不但知道趙瑤瑤知道,還知道趙瑤瑤參加了當年的婚禮,甚至她還知道趙瑤瑤對趙揚笙的齷蹉心思。
只是,自家女兒不許自己“知道”,那她也就只有先裝作不知道,先按照自家女兒的安排來行事。
“那看來,的確是我誤會了。”蘇母順著趙母的解釋,再一次給趙瑤瑤道了歉,然後就說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規矩,兄妹開第一支舞,也是無可厚非,但阿笙畢竟已經結婚了,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可以趙小姐可以另外邀人。”
蘇母話音剛落,一直沒說話的趙揚笙突然就開口了:“不用吧。”
蘇母就看向趙揚笙,而早在趙瑤瑤母親走過來解釋的時候,也跟著走了過來的趙母(趙揚笙母親),則是用手肘捅了一下趙揚笙,顯然是不贊同趙揚笙此時的開口說話。
“阿笙是認為我多管閒事了?”蘇母淡淡地問趙揚笙。
“女婿不敢,”趙揚笙嘴上說著不敢,但說出口的話,可沒有一個字是“不敢”的,“只是媽,這是瑤瑤的歡迎宴,這第一支舞,由我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哥幫忙,應該才算是規矩之內吧?!”
趙母(趙揚笙母親)原本是不贊成趙揚笙出面反對蘇母的,可她的提示太遲了,趙揚笙已經開了口,說了話,而作為趙揚笙的母親,無論如何,她肯定都是要站在趙揚笙的一邊。左右為難之下,她只能開口幫著說道:“親家母,你不知道,瑤瑤這孩子吧,這些年一直都在國外,認識的朋友也都在國外,現在她才回國,身邊也沒幾個認識的人。這現在啊,現場估計也就跟我們阿笙熟悉一點,這才找的阿笙。”
“是啊是啊,”另外一位趙母(趙瑤瑤母親)也趕緊開口附和說道,“瑤瑤她打小就愛跟著揚笙一起玩,揚笙也一直都像大哥一樣地照顧她,雖然這麼些年沒見了,但兄妹兩個的感情還是好的。”
“哦,原來如此。”蘇母嘴裡說著恍然大悟的話,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諷刺與冷漠,她先是看了一眼趙揚笙,再去看趙瑤瑤,“今日趙家的這一場歡迎宴,主角難道不是我們這位趙家大小姐嗎?既然主角是趙家大小姐,來參加宴會的同輩朋友,竟然只有我這位已婚的女婿,著實讓我有些詫異。”
她又不是剛才來到這宴會上,更不是眼瞎,自然早就看清楚了在這宴會里,可是有不少跟趙瑤瑤關係不錯的同輩在。那些人,蘇母便是不全認識,但也知道好些人還是單身著的,明知道趙揚笙結婚了的趙瑤瑤不知道避嫌去找其他的人,反而就專門找了趙揚笙,而且還是用那樣嬌嗔的語氣,趙瑤瑤對趙揚笙抱著的是個什麼樣的心思,她已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因為清楚,蘇母說話也就不再客氣了。
蘇母的話,說得雖然婉轉,但在場的人,莫不都是人精,這樣一番話,落在大家的耳朵裡,幾乎就等用於直白地告訴所有人趙瑤瑤居心叵測了。
這一瞬間,所有人看向趙瑤瑤的眼神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深意。
趙瑤瑤也被蘇母的這一番話氣得臉色漲紅,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發火,只能忍下心中氣,開口才說道:“蘇阿姨你誤會了,我與揚笙哥哥一起長大,我心中將他當著我的親哥哥一般,就跟我的家人一樣,這才邀請了揚笙哥哥。實在是沒有想到會引起這樣的誤會,”頓了一頓,趙瑤瑤又是委屈又是抱歉地看向趙揚笙,繼續說道,“對不起,揚笙哥哥,是我考慮不周,希望不要讓你跟蘇阿姨之間因為我出現什麼誤會。”
蘇母的眼睛一眯,明明一直都是在她跟趙瑤瑤說話,趙瑤瑤便是要道歉,也該是跟自己道歉,可她現在卻去跟趙揚笙道歉,這手段,她年輕時候可是見得不少。原以為年紀大了,自己不太可能經歷這些了,沒想到竟然還能在這樣的地方再見識到。
“原來是這樣,”在趙揚笙接趙瑤瑤的話之前,蘇母先聲奪人,接了話,恍然且十分大度地說道,“看來的確是我誤會了,阿笙,這第一支舞,你就陪著趙小姐跳吧。”
蘇母這陡然改變的態度,著實是讓趙瑤瑤趙揚笙等人詫異,趙瑤瑤脫口而出一個“你”,隨即反應過來剩下的話不能說,最後險險地住了嘴。
趙揚笙也是一臉不解地望著蘇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