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殤景:“公主若真是關心柔兒,何不免了她的請安,讓她也好歇息?”
要知道,此刻,趙雪柔都還跪在地上呢。
一個咄咄逼人的侍女,一個身體不舒服卻一直跪在地上的趙雪柔,在這樣的背景下,雲裳說是她來這邊只是因為她關心趙雪柔,左殤景便是再努力地說服自己,也沒有辦法相信這件事情。
在他看來,與其說是雲裳過來是關心趙雪柔的,還不如直接說是過來找茬的。
“你這是認為本宮在故意為難趙姨娘?”雲裳“不可思議”地問左殤景。
“微臣不敢,”左殤景說道,“只希望公主看在柔兒實在是身體不舒服,能免了她的禮,微臣也是感激不盡了。”
算上剛剛那一句話,左殤景已經是在雲裳面前連續兩次提到讓她免了趙雪柔的禮了。
這位倒是對趙雪柔是真的關心,但云裳偏偏就要裝出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她繼續說道:“本宮如何沒有免她的禮?她早起就沒來給本宮請安,本宮非但沒有追究,還親自過來看望她,駙馬不認為本宮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嗎?”
左殤景:“……”
他說的免禮,根本不是早安,而指的是現在趙雪柔還跪在地上的事。
左殤景很想直接指出來身體不舒服的趙雪柔現在還跪在地上呢,可這句話在他的舌尖上轉來轉去的,卻始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別說趙雪柔只是一個妾室,哪怕她不是,還是趙家那位嫡小姐,面對雲裳,她也是要跪的,這是規矩。
雲裳若是能看在她不舒服的面上,讓她儘快平身,那是雲裳的恩賜;但若是雲裳不,那也並不能說是雲裳犯錯,這只是常規的情況而已。
也就是說,趙雪柔現在哪怕是再不舒服,只要雲裳不說“起身”的話,按規矩,她就得跪著,誰也不能說雲裳半個錯字。一旦說了,那就是有不軌之心。
這便是這個時代的特色,是這個時代階級的絕對權威。
若是換了以前的左殤景,肯定就會直接指出問題了,但前一段時間的經歷,讓左殤景深切地明白了“公主”這兩個字的分量,便是現在他再度發現雲裳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回到了以前,但他依舊不敢輕易地去挑戰“公主”的權威。
畢竟,雲裳可以不在乎,但若是傳到了左相的耳朵裡,他卻是沒有辦法交代的。
所以,左殤景欲言又止半天,始終還是沒能說出讓雲裳允許趙雪柔免禮,站起來的話。
可看著跪在地上的趙雪柔,看著她嬌弱的背影,再想到她此刻身體還不舒服,左殤景的心真的是又急又亂。
雲裳如何不知道左殤景現在的心情,看著他越是慌亂卻拿自己毫無辦法的樣子,她的心中越是爽——沒錯,她就是故意這麼耍著左殤景的,就是這麼的惡趣味。
不過,可惜的是,雲裳的惡趣味沒能持續多久,因為趙雪柔說話了。
“賤妾真的很感謝公主,賤妾……”趙雪柔開口說話了,聽到這前半句,看她的意思貌似是想要為雲裳說好話來著——雲裳卻是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神色:趙雪柔辛辛苦苦地算計到今天這一步,她要是能為她張口說好話的話,雲裳這輪迴重生,那真的是白來了——果不其然,就這麼一句話之後,趙雪柔的話鋒就陡轉了,只聽她說道,“賤妾……咳咳……”
剛還神色紅潤健康的趙雪柔,再張嘴就是不斷地咳咳了起來。
“柔兒……”這下更是給左殤景給心疼壞了,當著雲裳的面,他直接就俯下身子,神色關心地叫了趙雪柔一聲,那語氣,是雲裳重生以來第一次聽到的溫柔。
但對南宮鳳來說,左殤景這樣溫柔的語氣,卻是經常耳聞的——當然,清一色都是對趙雪柔說的,對她的時候,左殤景大部分時間都是橫眉冷對千夫指。
“沒事吧?”左殤景充滿了疼惜地問道。
“柔兒沒事,咳咳,”一邊堅強地說自己沒事,一邊還咳咳兩聲,趙雪柔安慰左殤景,“相公,你別擔心,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