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殤景話音落下,房間裡頓時就是死一樣的寂靜。
半晌之後,震驚的劉氏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你你你說什麼?”
“大哥一個月之前才跟她圓房,孩子卻是兩個月足月,你說這是什麼意思?”左知琴幾乎是幸災樂禍地說道。
對於一個尚待字閨中的小姐來說,這些話,絕對不該從左知琴的嘴裡說出來,但一來她現在在左家、在整個京師的名聲也就那樣了;二來,她的心中著實是恨極了趙雪柔——這一段時間,左知琴也是逐漸地冷靜下來了,她會翻來覆去地想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想到雲裳曾經對自己的百般將就到現在的千般刁難,想到自己曾經眾人豔羨的身份地位,再到現在成為京師的笑柄,想到……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怪趙雪柔,若不是她,自己根本不會走到現在——想的越多,左知琴對趙雪柔的恨意就越來越深,現在只要能讓趙雪柔不好過,她都樂意做。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說這些話不好,但她還是說出口了,而且她用的那種看笑話的語氣,顯然是把自己的大哥左殤景也一起給嘲笑了進去。
劉氏被左知琴的話,給問得臉色發白。
“不、不是以前……”劉氏顫抖著,還要說什麼,卻只說了一個開口,就被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左知琴給打斷了,“不可能是以前!母親,你聽不明白嗎?大哥一個月之前才碰她,以前都沒碰過她,那孩子是趙雪柔跟其他的野男人的!”
左知琴的這些話,屬實說得太難聽的,雖然事實是那樣,但她一個官家小姐,說出這恍如市井潑婦的話,當真是完全失了禮數了。
這要是換做平常時候,左殤景或是劉氏,都該說她了,可現如今兩個人都壓根沒心思管她,至於雲裳,左知琴愛怎麼沒禮數,都於她沒什麼關係,她才不管呢。
“孩子,當真不是你的?”劉氏帶著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
“母親……”左知琴就要說什麼。
“你閉嘴!”劉氏突然色厲內荏地衝著左知琴吼了一句,“我在問你大哥!”
這個事情的後果,真的太嚴重了。
如果趙雪柔肚子裡的孩子真的不是左殤景的,她帶著別人的孩子嫁到了他們左家來,這事要是傳揚了出去,左家的臉面何存,她家老爺還有何面目去見同僚?!
她光是想想周邊人的嘴臉,她自己都活不下去了。
劉氏充滿期待地望著左殤景,左殤景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來,他緩緩地搖頭,一點一點地將劉氏眼中的希望,一點點地抹去:“不是我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不是“不是”,而是“不可能”。
兩個字的差別,代表的意思,劉氏霎時就明白了。
她的心臟彷彿就在那一瞬間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了,呼吸不上來,眼皮一翻,眼前頓時就一片漆黑——竟是驚嚇過度,當場昏迷了過去。
雲裳看了身後的如涵一眼,如涵懂一些急救,當下點點頭,就朝著劉氏走了過去。
“母親……”
“母親……”
兩個將劉氏氣昏過去的人,似乎也是到了這一刻,才想起了劉氏是自己的母親,一個個地著急叫道。
“老夫人沒事。”如涵掐住了劉氏的人中,很快劉氏就悠悠醒轉。
看到劉氏清醒過來,左殤景鬆了一口氣,正要張嘴說話,但雙手卻陡然被劉氏給抓住了,她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什麼,她的手劇烈地打顫,帶動著左殤景的手,也在顫抖。
“你聽著,”劉氏一邊大口喘息,一邊對左殤景說道,“這孩子就是你的,必須是你的。”
左殤景沒想到劉氏一醒過來就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他的眉心反彈性地皺了下去,反駁說道:“母親,孩子已經……”
“我說了,這孩子必須是你的!”劉氏大聲地吼了出來,將左殤景的話打斷,然後她聲色俱厲又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再次強調說道,“就算是不可能,也必須是你的。”
聽到劉氏補充的這一句話,左殤景當場就明白了:劉氏顯然已經知道趙雪柔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但她要自己認下來。
“母親!”左殤景不敢相信劉氏竟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他猛然地將自己的手從劉氏的手中抽出來,雙目之中又是失望又是懷疑,“你怎麼可以……”
“我說了,這孩子必須是你的!”劉氏粗暴地打斷了左殤景的話,再度強調。
雲裳在一邊看得直挑眉:這樣的劉氏,當真是少見啊。
她還以為在劉氏的心目之中,左殤景是排在第一的重要位置,現在看來,在她的心中,家族榮譽跟臉面,可比左殤景重要多了。
“母親!”
“就這麼定了,”兩世,雲裳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果斷決絕且有主見的劉氏,“這件事情,誰也不許再說出去,包括你們父親在內。”
聽劉氏這麼說的時候,雲裳的目光就轉去了趙雪柔的身上,毫無意外地,看到了她越來越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