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才回家跟劉氏提出想要求娶趙雪柔為妻,還沒來得及登趙家的門,緊接著宮裡的訊息就出來了,然後他就被逼著放棄了她,娶了南宮鳳……
這一段記憶,在左殤景的腦海裡,一幕幕地重新轉了一遍,伴隨這些記憶,左殤景聽到的是趙雪柔那痴心一片的表白。而當他聽到對方說出“便是做妾,我也高興得很”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住了,神色動容。
從嫡小姐到妾室,這中間的落差有多大,左殤景是知道的,他沒有想到趙雪柔對自己的痴心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實在是讓他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不容易。”左殤景慢慢地握住了趙雪柔的手,輕輕地撫摸著,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眼底更是沉沉疊疊的憐惜,“這些天,真的是苦了你了。”
這些天,趙雪柔的遭遇,左殤景其實都看在眼裡,尤其是來的第一天,她空著肚子一天,晚上還跪了許久——那時候,左殤景其實就已經心疼得不行了。
為此,雖然明知道不應該,但左殤景還是安排了身邊的人,趁著夜色,給她送出去了些許的吃食。
現在他又聽到趙雪柔的這些話,愛憐之中頓時又加了不少的感動,看向趙雪柔的眼眸之中,佈滿了深深的情誼。
趙雪柔趁機就依靠到了左殤景的懷裡,“阿景,你不怪我,不瞧不起我,我已經很感動了。”頓了一頓,趙雪柔又說道,“阿景,真的謝謝你,謝謝你不嫌棄我。”
“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左殤景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這一切根本都不怪你,還是怪我,要不是我……”
“不,阿景,這不怪你。”趙雪柔頓時阻止了左殤景的自我譴責,“我知道的,你也是身不由己。”
趙雪柔這一番話下來,又是幫左殤景找臺階,又是不斷地抬高對方,表達自己對對方的依戀與愛慕,每一句話幾乎都是戳中了左殤景的心,讓他聽得內心又是熨燙,又是感動。
這時候的他,都已經不知道在說什麼話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只能雙手緊緊地抱住了懷裡的趙雪柔。
感受到對方臂膀上傳來的力量,老實說,左殤景稍微用力了一些,勒得趙雪柔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舒服了。可這一點的不舒服,跟對方這樣行為傳遞過來的意思相比,趙雪柔寧願更不舒服。
“阿景,這幾天,我其實每天都在感謝老天爺,感謝它,雖然我的計劃失敗了,但我還是如願嫁給你了,這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說著說著,趙雪柔就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她“哦”了一聲,繼續說道,“還有公主,我也是真的很感謝她,要不是她,我哪裡能嫁到你的身邊來,哪裡能再一次見到你呢?”說著,趙雪柔的說話聲音突然就小了,彷彿自言自語的嘀咕一般,她用著小聲但左殤景卻一定可以聽到的音量,說道,“雖然公主讓我當妾,但我心中也是高興的。”
趙雪柔這話可是說得相當有水平了,前面她不斷地歌頌老天爺,感謝老天爺讓自己可以嫁給左殤景,彷彿她嫁給左殤景這件事,真的是老天爺幫著她才成了似的——這個時候,她絕口不提為妾的事,但等到話說到後面的時候,又突然提及了自己當妾的事實,並不著痕跡地將這事套放在了雲裳的頭上,好像自己當妾這件事情,是雲裳一人故意所為似的。
誠然,她當妾確實是出自於雲裳的手筆,但同時她嫁給左殤景,那也是出自於雲裳的手筆。這件事情上,她若真的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心存感激,那麼她就不應該將這兩件事分開言說。
同樣一件事,好的一面歸功於老天爺,壞的一面,卻是全部推到了雲裳的身上,這些話,若是落到了雲裳的耳朵裡,必然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對方心機綠茶的身份,可現如今聽這些話的人是左殤景,他唯一的感受,就是趙雪柔說得對極了。
若不是雲裳,趙雪柔堂堂趙家的嫡小姐,何至於以妾室的身份嫁給自己?!
要知道,原本沒有她,趙雪柔就該是自己的妻子,左府的女主人。
若是換了前些日子,左殤景必然又是要生雲裳的氣,然後拿臉色給雲裳瞧的。可現如今,他在雲裳面前實在是有些說不起話來,也自然給不了趙雪柔“報仇雪恨”——要知道,在原來那一世,但凡是趙雪柔稍稍地給左殤景上一點眼藥,那左殤景立馬就會把南宮鳳給折騰一番,讓南宮鳳苦不堪言——只能再度加了手上的力量,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趙雪柔,嘴裡安慰說道:“委屈你了。”
因為這一次左殤景用的力氣太大,讓趙雪柔從“不舒服”到了“難受”的程度,她眉心皺了皺,就想要掙開左殤景的懷抱。
但她到底是個聰明的,況且在這種溫存的時候,她難道還能對左殤景說“你太用力了,弄疼我了”的話嗎?那未免有些太煞風景了,也太對不起自己辛辛苦苦營造出來的氛圍。
但不掙開,是真的難受。
趙雪柔最終還是選擇了掙開左殤景的懷抱,但掙開之後,她卻不是離開,而是微微轉身,看向左殤景,眼神脈脈含情地說道:“阿景,你真好。”
從左殤景這個角度來看,趙雪柔掙開自己,只是為了轉頭看自己,跟自己表達感謝。而且對方說完話之後,又重新抱住了自己,這就更加沒有讓左殤景多想了。
“柔兒,你放心吧,”趙雪柔叫兩人之前的親密稱呼,左殤景自然也是叫起了他對趙雪柔曾經的暱稱“柔兒”,他動情地許諾,“此生,我必不負你。”
“恩恩,”趙雪柔點頭,“阿景,我愛你。”
這一聲回應,可是讓左殤景再度激動了起來,只覺得自己說什麼似乎都不夠趙雪柔對自己的這一片痴心,他想了想,突然說道:“柔兒,你再給我一些日子,我必然不會讓你一直這樣下去的。”
“這樣”下去,到底是哪樣,左殤景沒說,趙雪柔也沒有問。
但趙雪柔內心卻是十分的清楚,所謂的“這樣”,指的一定是自己妾室的身份,左殤景這是許諾自己,他一定會將她的身份“糾正”回來。
至少他不會讓她一直當妾。
雖然這時候,趙雪柔看得清楚,左殤景在雲裳面前根本是說不起話——不只是左殤景,其實整個左家在雲裳的面前,都是如此——但她知道,以雲裳做左殤景的在乎,只要左殤景堅持這件事情,那麼自己成為“平妻”,那是遲早的事。
平妻啊,那可是跟“公主”平等的地位,從今以後,看誰還能小瞧了自己。
還有趙家,到時候她一定要回去一次,看看那囂張的老太君,該是何等後悔得罪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