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在聽說趙大人來的前提下,雲裳實在是不該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隱隱期待。
她不是在皇宮就遇到過趙大人嗎?她不是知道趙大人跟趙家老太君進宮是做什麼的嗎?現在趙大人過來,關於她在宮裡請旨的事情就要大白於天下了,她不應該這麼期待見到趙大人才對。
如果說這是因為她知道趙大人的到來是避免不了的,才故意做出了不在意的樣子,但分明趙大人的出現是她自己宣見來的。如果真是因為避無可避,她大可以不讓自己的人去將趙大人宣見進來。
更別說,左殤景可是記得很清楚的,趙大人可是雲裳命瞭如蘭,親自去皇宮叫來的。
要知道,在這之前,左殤景一直都以為這不過是雲裳在做做樣子而已,她根本不可能真的派人去皇宮將趙大人叫來。
可現在,都這樣了,如蘭總不至於還在說謊。
可,若不是如蘭在說謊,這一切就根本說不過去了。
這發生的一切,實在是有些古怪,幾乎都是前後矛盾的,左殤景的腦子轉到了極速,可他依舊沒能理出來一個合理的、讓他自己覺得信服的理由。
而就在他皺眉思考的時間裡,如蘭順利地將趙大人給帶到了怡情軒。
“老臣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趙大人會雲裳行參拜之禮。
“平身。”雲裳說道,“趙大人,宣你來此見面,實乃迫不得已。”說著,雲裳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左知琴,“左家這位大小姐,剛好去了一趟你們趙府,說是本宮莫名其妙地請旨要將你們趙家二房三姑娘,求娶給本宮的駙馬為妾。不管本宮怎麼解釋怎麼說,她都不信,駙馬以及劉氏,也都堅定地認為是本宮的問題。本宮無奈,只能宣見你過來,幫本宮證明清白了。”
左殤景原本心中就不安,現在聽雲裳竟然毫無掩蓋地如此直白地將問題說出來,他心中的惴惴不安被瞬間擴大數倍,整個人開始被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所籠罩,然後在他的心中,隨之升起了一股劇烈的後悔之意。
他很後悔自己不該如此魯莽地就衝到了怡情軒來找雲裳。
可是,事到如今,再後悔又有什麼樣,左殤景現在能做的,也只是硬起頭皮聽下去。
然後,他也在心底寬慰自己:不管怎麼說,這事肯定是跟雲裳脫不開關係的。
“這是誤會。”就在左殤景安慰自己反正這件事情再怎麼都不可能跟雲裳毫無關係的時候,趙大人就張嘴,徹徹底底地證明了這件事情確實跟雲裳沒有任何的關係,“老臣剛從宮裡回來,並未聽說過公主請旨求娶我家姑娘的事,更沒接到聖上的旨意。”頓了一頓,趙大人看向特意被雲裳點名的左知琴,問道,“老臣並未見過左大小姐,不知道左大小姐為何要陷害我趙家?”
從趙大人的嘴裡說出根本沒有“請旨”這件事情的時候,跪在地上的左知琴就已經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現在再聽到趙大人的反問,她頓時就跪不住了。
“趙大人,你怎麼可以胡說八道呢?我可是親耳聽到你們趙家的人說你進宮求皇上去了的事情,我也是親眼看到趙老太君臉色蒼白地被人從皇宮抬回來,怎麼就變成是我要陷害你們趙家了?”頓了一頓,左知琴又補充了一句,“趙大人,我可是才從你們趙家回來不久,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回去問你們雪柔姐姐或是你們府上的門房,看我是不是在說謊。”
趙大人是何其的聰明,左知琴這幾句話,看上去似乎都是圍繞在證明她沒有說謊她確實是去過趙家這件事上,但他還是從她的話裡,敏銳地發現了被掩蓋起來的真相。
其實在皇宮裡,趙大人就一直在反思,這件事情到底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自家人的算計,還是趙家被其他的人給算計了。
關於這一點,他當時在皇宮,手裡可供於分析的資訊實在太少,也只能做出一個大概的推測,而現在再聽到左知琴的這一番話之後,他算是有了一個比較篤定的猜測了:這一切,只怕真的就是趙雪柔的算計。
“左大小姐是誰聽說的老臣進宮了?”以防萬一,趙大人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這很重要嗎?”左知琴有些搞不明白趙大人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當然重要。”
左知琴皺眉看了看趙大人一眼,她有些不能理解趙大人為什麼要把心思放在這個問題上,是誰告訴她的,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不過,她更加不能理解的是趙大人的態度。
她明明是在幫趙家,可趙大人一來就說她是陷害趙家,這一點,著實是讓左知琴很生氣。
結果現在倒好,趙大人竟然又開始懷疑她說謊起來了。
左知琴心中有些生氣,她挑了挑眉,有些賭氣一般地說道:“是雪柔姐姐告訴我的。”
趙大人繼續追問:“這麼說,公主請旨的事情也是雪柔告訴你?”
聽上去,趙大人問的這些問題,似乎都非常的無關緊要。
左知琴也就隨意應答:“是啊。”
“這麼說到我趙府之前,左大小姐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是啊。”
“既然左大小姐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拜訪我趙府?”趙大人終於露出了自己問這一系列問題的“獠牙”來。
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大戶人家,尤其像是左家趙家這樣的名門貴族,相互之間的“串門”,是有著嚴格的規矩的。
毫無預兆的突然上門,只有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