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爸爸呢?”醒了也是有一會兒了,張雯雯的神志越來越清楚,她終於想到了從一醒過來就沒看到的張傲,小聲問道。
“你不問你媽媽嗎?”雲裳突然開口反問張雯雯。
張雯雯的神色突然開始遲疑了起來。
昏睡許久,一覺醒過來,要找父親,而在聽到旁人提到自己母親的時候,神色卻開始遲疑,甚至透著絲絲的糾結、厭惡——沒錯,現在張雯雯的神色中,就是有著厭惡——光是從張雯雯此時此刻的反應,雲裳被再一次證實了:這張雯雯果然是知道一些關於趙芳不太想被人知道的事。
而且這事,應該還十分不光彩。
否則的話,是解釋不通張雯雯神色中的厭惡之色的。
而能讓親生女兒厭惡自己親生母親的事,選項也不多。
走道里慢慢地出現了雲裳熟悉的腳步聲,她凝神分辨了一下,立馬就分辨出來了,那是屬於張傲跟趙芳的腳步聲。
兩個回家去拿換洗衣服的人,回來了。
神色一動,雲裳突然開口對張雯雯說道:“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有知情的權力。你的母親,在你被宣佈‘腦死亡’之後,在你父親堅持要繼續救治的前提下,說服了你的父親,簽訂了拔管的協議。”
“什、什麼?”雲裳這話涉及到的資訊量太大了,一時之間,張雯雯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樣殘忍的現實,讓一個女孩一醒過來就面對,實在是顯得也有些過於殘忍,顧冰河有些不忍心地轉過了視線。
他沒有選擇阻止雲裳,是因為他知道,雲裳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她從來都是思慮很全的人。
至於韓金生,他原本就是一根筋的傢伙,此刻聽到張雯雯沒反應過來的問話,都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再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給張雯雯在解釋一遍,自然更加不可能去阻礙雲裳。
但護士長不同。
她是個心軟的女性,又心疼張雯雯才清醒過來,再加上她並不知道趙芳對張雯雯是起了別的心思——宣佈腦死亡之後,真正能活下來的人非常少,而那些稀少的活下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植物人,所以這樣的情況下,家屬選擇拔管、選擇放棄,並不是不能被接受的事,反而這才是現實——在護士長的心目之中,這樣的事情,就從醫院到父母一起,隱瞞了下來就好,保留給孩子一份最美好的愛,所以她不贊同地看了雲裳一眼:“這種事情,我覺得……”
結果卻是,護士長不但沒有攔住雲裳,反而讓她將話說得更加直白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你的母親想要放棄你。如果按照她的要求做,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護士長:“……”
“死人”兩個字刺激到了張雯雯,讓她原本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大腦,瞬間清明瞭起來。
她再度理解了一次雲裳說的話,然後神色大變。
這種事情,換了其他的人,可能最多也就傷心一下自己的母親放棄了自己,但作為一個知道母親一些把柄的人,再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可就不是傷心那麼簡單了。
畢竟,無意跟蓄謀,那是兩個很大的概念。
而就在這時候,張傲跟趙芳終於走到了病房門口,看到房門開著,兩個人就直接走了進來。
最先看到他們的,自然是知道他們來了的雲裳。
可當她抬頭看到張傲的面相時候,整個人咯噔了一下:她好像算錯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