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璞頷首,又傾身向前,問道,“馬都督臨行時,可有事交代孝興轉我否?”
“自然是有的。”
句扶起身,伸手虛引同行出賬,“都督知子瑾這幾日來署公,便讓我轉告,讓子瑾前去隨胡主薄署事一月。”
說罷,又顧盼了下左右,才探過頭來,壓低了聲音,“這是丞相轉告都督之意。”
嗯?
我隸屬門下督,為何轉去主薄署?
訝然揚眉,鄭璞腳步微頓,才繼續隨上。
亦移首挨近,壓低了聲音問,“孝興,你知這是何緣由否?”
卻不想,句扶當即就橫瞥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子瑾莫嗤笑於我。丞相心思,我安能知曉邪?”
“啊,我不是如此意思,只是一時心切,所......”
鄭璞連忙出聲解釋,卻被句扶擺了擺手打斷。
“無礙,我知子瑾之意。”
隨即,又繼續低語,“嗯,馬都督乃是去城東立下新軍營、籌備衣甲刀兵以及糧秣囤積等瑣事,並在秋收完畢後,督軍演武操練。數月之內,估計都不會歸來相府。”
督軍演武?
難道,是為了準備南征?
嗯,應該是了。算算時日,若是明歲南征,今歲秋收後演武也是必然。
只是,十日前他不是明言,說丞相有意讓我在軍中歷練麼?如今卻是為何不讓我隨去軍中,反而是去佐胡主薄署事邪?
瞬息間,鄭璞心念百轉,手自捏須而思。
而那並肩而行的句扶,見他默然不語,不由出聲相詢,“子瑾,乃是在思,為何都督不攜你去城東邪?”
“嗯。”
並不隱瞞心思,鄭璞頷首而應,“想必孝興已知,當初都督明言有意讓我隨軍。是故,我心有不解。”
“哈,這有何不明的?”
聞言,句扶眉目飛揚,聲音卻是依舊很小,“子瑾甫一應辟命,便被丞相留談至夜半,器重之意何人不知邪?我所思者,乃是丞相有意讓子瑾先多接觸些事務,以便日後提攜。畢竟,今若隨都督前去城東,盡是些瑣碎之事,僅是落一勤勉有加罷了。”
咦,如此之說,卻是有些道理.......
鄭璞心微動,眉目舒展。
正欲口謙幾句,卻又被句扶搶了先。
“到了,此處便是相府主薄得署屋。我就送至此,子瑾自行尋入便是。”
“好,有勞孝興。我若得閒暇,再去尋你敘話。”
拱手謝過,待句扶轉身離去了,鄭璞便整理下了衣冠,才步近署屋前,“我乃書佐鄭璞,奉命前來尋胡主薄,有勞這位執戟郎代為入內請見。”
“鄭書佐,且稍候。”
值守甲士輕頷首致意,轉身入內。
少時,便有一身長近八尺、年齒約三旬之人大步而出。
面有矝容,鼻窄且直,兩道法令紋深且長,一看便知,其人性情剛直而克己。
果然,不愧是被丞相諸葛亮讚譽為諍友,可與崔鈞、徐庶及董和相提並論的人啊!
鄭璞心中微凜,先行前一步,拱手作禮,“見過胡主薄。在下乃書佐鄭璞,奉主官馬都督之命前來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