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兄弟和陳登給的。”陶應仔細檢查著馬蹄釘,頭也不抬的答道:“他們先後送了我一千斤上好鑌鐵,我全部用來打馬蹄鐵和馬蹄釘了。”
“我沒問你這個!”林清大怒道:“我是問你,你在馬蹄上釘這些鐵圈幹什麼?馬不難受?”
“不釘這**蹄鐵,馬才難受。”陶應隨口說道:“你也會騎馬,想必你也親眼看到過,那些蹄子磨光了的戰馬不能再騎,也沒辦法再拉車,只能宰了當菜馬。給馬蹄釘上這種鐵圈,馬蹄就不容易磨損了,戰馬也不會容易報廢了。”
林清瞪大了美麗眼睛,再仔細觀察時,林清很快就發現情況確實是這樣,馬蹄釘上了古怪鐵圈之後,確實大大減少了與地面的摩擦,基本上馬蹄都不用著地,全靠那扁平的古怪鐵圈支撐。但林清還是不太明白,忍不住又問道:“那,馬不疼?”
“你剪指甲的時候,會不會疼?馬蹄實際上就是戰馬的指甲,馬蹄鐵就是釘在戰馬的指甲上,對戰馬本身沒有任何影響。”陶應解釋,又向林清建議道:“林賢弟,乘在現在有時間,你最好給你的戰馬也釘上馬蹄鐵,我們的長途跋涉現在才開始,要是你的戰馬馬蹄突然裂了或者傷了,那你的麻煩就大了。”
“不幹!”林清堅決搖頭,“我這匹馬是大宛馬,要是被釘子釘壞了,那我就賠大了。”
“隨便你。”陶應笑道:“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你的馬在戰場忽然傷了蹄子,你可別指望我會把馬讓給你——最多讓你和我同騎一匹馬。”
“呸!”林清小臉又紅了,哼道:“誰希奇你的破馬?和驢差不多大,送我都不要。”
陶應笑笑,懶得再理會這個小丫頭,轉向了旁邊的徐盛說道:“徐盛,今天之內,我們就要和笮融小兒決戰了,在開戰之前,我有幾句話必須要告訴你,你也必須記住,等結束了戰鬥之後,你再告訴我你是怎麼想,打算怎麼做。”
“請公子明示。”徐盛恭敬答道。
“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加入君子軍嗎?”陶應微笑說道:“論武藝,你絕對不在我的三弟陶基之下,也絕對不在任何一名君子軍將士之下,陶基很希望你能加入君子軍,君子軍的將士也很樂意接受你,但我卻不許你加入君子軍,你知道為什麼不?”
“小人不知。”徐盛更加恭敬的回答,心裡則暗暗嘀咕,“難道說,公子你還不信任我?”
“可能你認為,我是不信任你,所以才不讓你加入我的嫡系君子軍。”陶應彷彿看穿了徐盛的內心,笑著說道:“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不讓你加入君子軍,也不告訴你君子軍的作戰戰術,是有兩個目的,一是我希望你能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觀察君子軍戰術的優點和缺點,然後把這些缺點和優點全部告訴我。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不知道君子軍的作戰戰術,又在臧霸將軍麾下當過將領,有一定的軍事經驗,所以你觀點對我改進君子軍的戰術肯定會有很大幫助。”
“小人不敢當。”徐盛既謙虛又興奮,趕緊追問道:“公子,那你的第二個目的呢?”
“我的第二個目的,是問你的將來做打算。”陶應微笑說道:“君子軍遲早是要擴建的,也不會拘泥於騎兵一個兵種,遲早會有步兵隊伍。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親眼目睹了君子軍的戰術之後,仔細的想一想,如果你率領一支步兵隊伍,配合君子軍的鐵騎作戰,該如何做,該用什麼樣的戰術,才能避免拖君子軍的後腿,才能彌補君子軍的缺點。”
“公子,小人只是一個什長,那敢有此妄想?”徐盛大驚問道。
“你不用謙虛。”陶應笑著擺手,“官職小,可以靠著建功立業慢慢的往上爬,你的武藝過人,是率領步兵作戰的好材料,我很看好你。我現在手裡就你和三弟陶基兩個人才,但現在我如果讓陶基退出君子軍,去領一支步兵作戰,小子非得和我拼命不可,所以我的步兵隊伍組建之後,你是主將的首選。”
“小人謝公子抬舉。”徐盛大喜過望,趕緊向陶應單膝跪下,抱拳說道:“公子知遇大恩,末將即便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
“起來吧,不用客氣。”陶應微笑著攙起徐盛,笑道:“也別急著謝我,我只是有這個打算,能不能當上君子軍步兵的將領,能不能讓君子軍的步兵服氣,心甘情願的聽你指揮,關鍵還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徐盛大力點頭,用心記住陶應的話,旁邊的林清則迫不及待的湊了上來,向陶應問道:“書呆子,那我呢?我也是勇武過人,將來我能做什麼?”
陶應不答,看著林清小丫頭只是奸笑,林清先是莫名其妙,又忽然小臉一紅,向陶應虛踢一腳,然後怒氣衝衝的沖走——因為林清心裡很清楚,咱們的陶副主任,心裡肯定沒在說什麼好話!
為了節約戰馬體力,君子軍全軍上下,包括陶應都下馬步行了,牽著戰馬不緊不慢的南下——只有不肯吃苦的林清例外,堅持要騎馬而行。然而從南向北行軍的笮融叛軍卻不同,為了防止陶應這頭大肥羊臨陣開溜,天還沒亮時,笮融叛軍就已經急匆匆的啟程北上,人加步馬加鞭,一個勁的只是加速行軍,結果到了午時將至,在現在的邵伯湖一帶,君子軍與笮融叛軍,終於互相看到了對方的旗幟與隊伍。
看到鋪天蓋地湧來的敵人大隊,實際上在心裡已經緊張得冒汗了許久的陶應反而冷靜了下來,向湧上前來等候命令的陶基和年斌等五員君子軍將領吩咐道:“結陣,照預定戰術打。”
“諾!”五將答應,飛奔下去組織隊伍。
很快的,君子軍就排起了五個橫隊,其中身穿皮甲或者鐵片甲、戴有頭盔、外罩白色紗衣的重騎兵兩隊,手持盾牌刀斧排在前兩列,每人配備兩個箭壺,橫隊很齊整,但彼此之間的間歇很大——也就是兩個騎兵之間的橫向距離很大,大得足以讓五六人並行。
君子軍餘下的三隊全部為輕騎兵,穿著普通軍衣,戴輕盔,外罩白色紗衣,最大限度的減少戰馬負擔,但每個輕騎兵都帶有非常誇張的三個箭壺,同時這三隊輕騎兵也排成了橫隊,位居重騎之後,與兩隊重騎兵組成了一個鬆散而又整齊的方陣,陶應本人則來到了隊伍的最前列,在君子大旗下指揮作戰。
徐盛曾在臧霸軍中效力,林清也是將門之後,在軍事方面都有一點見解和經驗,在看到君子軍的這個整齊方陣後,不由一起臉都白了,因為君子軍的這個方陣實在太鬆散了,士兵與士兵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互相之間很難相互支援和救援!同時因為隊伍過於鬆散的緣故,前面兩排的君子軍重騎,也根本起不了任何阻擊敵人衝鋒的作用!
這也就是說,倘若敵人的隊伍發起衝鋒,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衝進君子軍的方陣內部,把君子軍給徹底衝散,沒有了整齊組織,兵力又處於絕對劣勢,各自為站的君子軍除了被敵人肆意屠殺之外,還能有什麼結果?!
此外,這個方陣也極不利於騎兵衝鋒,過於鬆散的佇列,君子軍騎兵一旦發起衝鋒,同樣是要在敵人的拒馬鹿角前單獨作戰,成為敵人長槍長矛密集刺殺的活靶子,彼此間無法配合,更無法互相掩護!
“書呆子,你到底懂不懂……?”
林清拍馬過來,正要開口反對陶應如此佈陣,一件更讓林清張口結舌和差點暈厥的事發生了——陶基手中的令旗一招,八百多君子軍將士竟然整齊的朗誦了起來,而且朗誦的內容居然是…………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乎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PS:漢末的廣陵郡平安縣城,位於現在的高郵湖北部,界首鎮的西面,城池遺址已被高郵湖完全淹沒,沉於湖底,朋友們大概知道一個位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