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銘舟盤膝坐在炕頭,靜靜地聽這二十來號犯人用普通話整齊地讀監規。
這也是看守所的規矩,每天早飯過後必須讀一小時的監規,不管你會不會背都得讀,謝銘舟現在已經知道,這裡是收審倉,關在這裡的都是未決犯,不用參加勞動,但也不會讓你吃了睡睡了吃,總要找事情給你做。
多數時間是搞衛生,疊被子,擦地板,洗廁所,還得為睡在前面的大哥們擦鞋、洗衣服。
別認為這些活計簡單輕巧,疊被子的標準和部隊新兵連差不多,但人家檢查不過的時候不會動拳頭啊。
擦地板的標準更苛刻,裡面沒有拖把,都是用犯人不要的爛衣服來擦,東洋人擦地板知道吧?就跟那一樣,跪在地上,一溜擦過去,再一溜擦過來,一直要擦到牢頭手下的二管穿著白襪子,來來回回蹭一遍,襪子上沒有一點汙跡才算過關。
如果沒擦乾淨,弄髒了二管的白襪子,最輕鬆也是吃“夾心餅乾”,就是人靠在牆上作靶子,讓牢頭手下的“衝鋒機”練三下拳擊。
沒有打錯字,就是衝鋒機,不是衝鋒槍,意思是衝鋒在前的機器,其實就是牢頭的打手,這103號倉的衝鋒機就是墩子和黑串。
最辛苦的還得算洗廁所,必須洗到整個倉號都聞不到一點味道,這一倉少說也有二十多人,隨時都有人上廁所,不得不說,這份工作難度挺大。
讀完監規,差不多到了八點,這也是獄警們換崗的時間,又過了個把小時,就聽見外面有人開了放風倉的門喊:“謝銘舟。”
謝銘舟跳下炕頭來到鐵門前,從打飯的那個小視窗往外面一看,原來是一名獄警在叫,他連忙說了一聲:“來了。”
“耶,怎麼沒有教規矩?”那獄警問了一聲,倉裡沒人敢回答,“以後叫你的時候,要說‘到’!”這獄警一邊說話一邊摸出一串鑰匙開啟了內倉的鐵門。
謝銘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走吧,你的律師來了,提審的人也來了。”那獄警讓謝銘舟走到前面,自已跟在後面往監區外走去。
“大哥,這……謝爺怕是不簡單,你看邱幹事對他這麼客氣,要是換了別的新毛駒,早就被他訓得象狗一樣了。”墩子低聲對光頭大漢說道。
“嗯,我看出來了,這是條猛龍。”
謝銘舟沒有進過監獄,他覺得這很正常,在獄警的指引下出了監區,到了會見室。裡面已經坐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那獄警沒有說話,關上門自已走了出去。
眼鏡站起來對謝銘舟說道:“我姓萬,受你的朋友委託,現在擔任你的律師。”
“你好,萬律師。”謝銘舟笑了笑。
“市刑偵支隊的人馬上要來提審,咱們時間不多,現在你把案發時的情況跟我說一下,要說清楚,我才能根據情況為你辯護。”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我有一些師傳的古董,價值不扉……”謝銘舟從借古董給王老頭說起,一直說到最後,他不是傻子,當然不會說自已殺了那麼多人,不論哪個朝代,殺人都會償命,自已雖然不怕,但也不會自找麻煩。
當時在場的人除了他之外,全部都見了閻王,自已不說,他們能有什麼證據?
“你是說他們是自已內訌,互相開槍打死的?”
“應該是吧,畢竟當時我被綁架過去,是蒙著眼睛的。”
“這一點說不過去,蒙著眼睛,還有耳朵啊,他們不會什麼話都不說就開始內訌火拼吧?”
“……嗯,好象是賣了那茶具,分贓不均?”謝銘舟不確定地說道。
“就是這樣了!等會提審的時候,就照你剛才說的去說,記住,如果他們的問題你無法回答,你可以保持沉默,讓我來應付就是。”
“還有一個私人問題,謝先生,聽說你是香江木老爺子的長輩,不過你這麼年輕,我有點不理解啊,謝先生能不能為我解惑?”
“當然,這只是我的好奇,如果謝先生不方便回答的話,那就算了。”萬律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