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言楚楚快速將自己的裙衫撕扯下一大塊來,在羽箭即將射中自己的時候橫臂一掃,後仰、劈叉、空翻,她攥緊手中寬大的布條,每個動作都徘徊在生死邊緣,一點點將近身的羽箭擋回去,所有動作連起來,竟像是在梅花樁上翩然起舞,姿態說不出的優美。
尹十二、尹十九、言風以及其他在場的錦衣衛紛紛驚得張大了嘴巴。
就算是他們當初在蒼巖山,初次訓練時羽箭的數量沒有這麼多也有不少人從梅花樁上落了下來,可楚楚姑娘不僅沒落下來,還成功避過了那麼多的羽箭,關鍵是這姑娘極為聰明,沒有以身體去擋,而是情急之下把自己的衣服撕扯下來作為盾牌去抵擋。
不過一個小小女捕快而已,能有這般反應能力,簡直讓人驚掉下巴。
肩輿內,薄卿歡透過錦簾縫隙,看見梅花樁上那抹猶如翩然起舞的身影,眸光在她身上凝了凝,腦海裡快速劃過阿黎的身影。
修眸梭然一眯,薄卿歡暗惱,讓人拿來連環弩,悄然對準言楚楚,三支精良短箭齊發。
言楚楚正在應付四面八方飛來的箭雨,耳邊突然傳來一抹凌厲的呼嘯聲。
從聲音,她能判斷出這是比普通羽箭更為短小卻也更為精銳的武器。
三支!
心下一沉,言楚楚雙腳定在梅花樁上,一個漂亮的後仰,躲過第一支短箭,手臂不停地揮動寬大布條阻擋周圍羽箭的靠近,正是因為這個動作,她沒能躲過薄卿歡的第二支短箭。
剛好從胳膊上擦著過去,刺穿了衣袂,但幸好只是擦傷了點皮出了點血,並未傷及筋骨。
胳膊一痛,言楚楚腳下沒站穩,直直從梅花樁上栽了下來。
眼看著密密麻麻的箭雨就要將言楚楚射成篩子,言風眼疾手快,馬上飛身去接住她安然抱了回來。
按照規矩,言楚楚落下梅花樁,算輸。
被揭開眼睛重見光明的那一刻,言楚楚不甘的眼神往前頭那頂華麗的肩輿上定了定。
不敢多做停留,片刻後就收回視線。
方才多出來的三支短箭,她不用想也知定是大都督親自射出來的。
欺人太甚!
言楚楚暗暗咬牙,照這麼訓練,她永遠都不可能贏。
聽聞接下來的一項是負重走薄冰,那冰塊下還有東西,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很可能會被活活咬死吞入肚腹。
言楚楚相信,只要自己在訓練之前抓緊時間去熟悉環境,應該能過最後一關,可她更明白,就算她能揹著百斤重的包袱走到對岸,大都督也一定會在最後關頭使詐讓她掉下去。
“連輸兩場,尹十二,今日該如何罰?”薄卿歡連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尹十二抖了抖嘴角,木著臉道:“依照錦衣衛鐵律,訓練時連輸兩場罰與雄獅同籠一夜,生死全憑個人本事。”
“大都督”言風一聽,整個人都軟了下去,他雙膝一曲,打算跪地求情。
卻被言楚楚橫臂一攔,“哥哥!”別跪!
“楚楚。”言風偏頭看她,那眸中的意思很明顯了,他不能親眼看著她去送死。
言楚楚也不想去,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由不得她選擇了,就算是她現在後悔來五軍都督府,薄卿歡也不可能輕易放她離開。
言風最終還是沒能拗過言楚楚。
罰言楚楚與雄獅同籠一夜的事板上釘釘。
回到房間,言楚楚已經累到極致,勉強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她連飯都來不及吃就倒在床上沉睡過去。
刑罰的確是殘酷了些,但好在薄卿歡還保留著最後一絲人性,沒讓她今晚就去與雄獅同籠。
畢竟早上才在寒池裡泡了一個時辰,下午又在梅花樁上耗盡體力,若是晚上再去對付雄獅,她必死無疑!
一覺沉睡至天明,言楚楚醒來時,全身的痠痛並未減輕多少,她勉強撐著坐起來看了看天色,洗漱過後出了門去飯堂填飽肚子回來就坐在自己院子裡的一棵大樹下曬著太陽,腦子裡卻在想對策。
徒手搏獅這種事她沒幹過,但從前在滄州府辦案的時候,遇到過不少難對付的嫌犯,猶記得有一回,她奉命去緝捕一個膽敢偷盜知府大印的嫌犯,不料那人竟養了一頭狼,知道躲不過,他就吹口哨將那頭狼引出來。
言楚楚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命躲的了,她只知道最後那頭狼慘死在她手上。
但那個時候,她手裡有武器。
然而今夜去對付雄獅,不能帶任何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