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搖頭,“什麼反應也沒有,一切如常。”
“你確定?”
“屬下非常肯定。”
“啪”一聲狠狠折斷手裡的筆,顧禾猛地站起身來,後背已是冷汗涔涔,面無人色,看得暗衛心驚膽戰。
揮手屏退暗衛,顧禾對外吩咐,“來人,備轎,本王要去新靈堂!”
宮人們迅速備了軟轎,顧禾匆匆去往新靈堂。
昨夜的靈堂被燒燬,禮部連夜佈置了一個新靈堂,但因要以清平公主的大婚為首要,暫時不發喪,所以此時的靈堂內並無人守靈,只有門外站著幾個禁軍守衛。
顧禾下了軟轎,匆匆去往靈堂,遣走了所有人,他自己站到供桌前,望著供桌上裝有泰和帝骨灰的青花瓷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袖中手指數次捏緊又數次鬆開,終還是忍不住將瓷罐抱了下來緩緩開啟。
那一瞬,顧禾明顯聞到了普通麵粉的味道。
驀地瞪大眼睛,顧禾滿面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手中瓷罐沒抱穩直直往下落,他眼疾手快,在瓷罐落地前接住又重新抱了起來。
怎麼可能?!
天大的疑問縈繞在顧禾的腦海裡。
新靈堂的守衛固若金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寧王究竟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把真骨灰給盜走的?
先帝的骨灰被人拿去餵狗,這種事一旦傳出去,他這位攝政王必將因為看管不利而獲株連大罪。
將瓷罐擺放回供桌,顧禾閉上眼睛,一顆心狂跳不停,慌亂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啟靈堂的大門走出去,嚴厲叮囑所有守衛,“若非有本王的口諭,禁止任何人靠近靈堂,便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不準,聽明白了嗎?”
眾禁軍護衛:“謹遵攝政王殿下旨意——”
回到御書房,顧禾覺得自己整個人異常乏累,腦海裡昏昏沉沉,似乎有千萬條數不盡的線頭將他的腦顱拴起來往不同方向用力拉,痛得快要爆炸。
宮婢送來了精緻的午膳,顧禾沒什麼胃口,咽不下去,索性讓人原封不動撤了。
先帝去後,孫大寶就轉到了新帝所在的建章宮伺候顧子瞻,現今跟在顧禾身邊的是趙公公。
見到顧禾面色不大好,趙公公進來道:“殿下,要不老奴去給您傳太醫來看看?”
顧禾擺擺手,“不必了,本王歇一會兒就好。”
他撐著額躺在軟榻上,精緻的眉目微微皺起,嘴角的冷意比隆冬冰雪還要寒人心。
從記事起,他便知自己被皇伯父看中要培養成為顧家江山的最後一張底牌,為的是有一天皇伯父後繼無人的時候站出來守護捍衛西秦江山。
因此,皇伯父對他的培養甚至超過了任何一位皇子,權術武功,國策謀略,每一樣都是他必精的。
且他自己也從未讓皇伯父失望過。
然而,他所有的自信在對上寧王之後便大受挫折,幾乎被碾壓成齏粉。
這是頭一次有人讓他感到如此無可奈何,也是頭一次,他無法成功接住對方的招數並及時反擊,因為,他完全摸不清楚對方下一步會下什麼棋,布什麼局。
寧王……
腦海裡默唸這個名字數遍,顧禾慢慢睜開眼,眸底冷得透徹。
這個對手,他接了。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這盤棋下到最後誰輸誰贏,尤未可知。
*
景瑟與寧王一道回右相府,雖然陣仗儘量壓小,但畢竟是東璃寧王駕臨,還是驚動了闔府上下的人出來迎接。
一番客套之後,所有人都去了前廳。
老夫人頭一次得見寧王,面上樂成了一朵花兒,但因不知寧王脾性,不敢亂說話,只是隨便聊了幾句東璃的風土人情就讓人擺飯。
末了,老夫人又吩咐人去對街請二房各位主子過來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