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燈光朦朧,我的淚眼也是朦朧。
一出了樓門我就看見了他的身影,他背對著我,蹲在地上擺弄著滿地的煙花,我站在他的身後,心潮起伏不平,是感動,是無奈,是心痛……這一刻,我忽然發現,我們兩個是沒有辦法避開彼此的,不管經歷多少曲折險阻,我們心中的愛卻終究無法熄滅不是嗎?之前誤會了他那麼多,怨他跟關茉莉走的那麼近,可是在這千載難逢的夜晚,在這麼特殊的時刻,陳塵,他到底還是來了!
我哽咽著叫了一聲:“陳塵!”加快腳步朝他跑了過去。
那人的手停了一下,然後遲疑著站起身,轉回頭看我:“你……”
“我……”
年紀相仿,身形相似,連那雙熠熠發光的眼睛都像的厲害,可惜再像,也不是。
我的心涼了個徹底,面對那個男孩充滿疑問的臉,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我沒有辦法相信眼前的事實,這個人,竟然不是陳塵。
一個女孩子從不遠處跑了過來,她站到那個男孩身邊,神情莫測的看著我,問那個男孩:“你還約了別人……”
男孩怕女孩誤會,頓時緊張起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只是一個勁兒的擺手,“沒……沒啊……”
我哭得更厲害了,這他媽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嗎!有這麼欺負人的嗎?陳塵不來也就算了,老天爺啊!竟然還派了另外兩個人跑來重演我們的事!是讓我回憶?讓我添堵?還是讓我觸景生情?
那個女孩子看看我,又看看被我嚇傻的男朋友,怒氣漸起,“小×,你給我說清楚,怎麼回事,這個女的是誰?”
我知道自己已經犯了天大的錯誤,趕緊擦乾眼淚,不能讓事情發展成更大的悲劇,我訕笑道:“你們要放煙花啊?真浪漫哈……”
嘴上說著,心裡面卻想起來剛才何其健說的那句話,暗暗罵道,兩個傻逼,這麼冷的天出來放煙花,也不怕凍死。
那男孩趕緊摟緊自己的女朋友,使勁兒點了點頭,“是啊,你要看的話站遠一點兒……省得一會兒崩到你……”
我點點頭,調均呼吸,恢復成正常人的狀態,“我就是下來告訴你們一聲,放煙花離居民區遠點,注意火災隱患……”
那兩個人先是看看對方,然後同時回過頭,像看精神病一樣看著我,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對面樓的樓門“桄榔”一聲被推開,何其健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你瘋了啊,跑什麼跑?”
我抬頭看著何其健,幽怨聲咽,“你幹嘛要告訴我樓下有人放煙花?”
“我說說怎麼了?你激動啥啊,又不是給你放的。”
“是啊……”我垂下腦袋,“也不是給我放的,我激動什麼?”
“誒?你怎麼穿著睡衣就跑下來了?你腳還沒好呢,這是怎麼衝下來的?”
不說我還不覺得,他這一問我忽然感覺好冷——下來的時候太著急了,午夜氣溫在零下20度左右,我穿著單薄的睡衣衝到外面,要說不是作死誰能信呢?
何其健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披到我身上,“要看煙花,可以在樓上看,煙花是往天上飛的,你站在炮筒旁邊看,一點用沒用,知道嗎?”
“滾,用你說。”
“趕緊上樓吧,你是多不想上學,這麼變著法兒的折磨自己?”
我緊緊裹了一下何其健的羽絨服,點點頭,“不行了,我忍不了了,好冷,我先上樓了……”
“趕緊的吧,祖宗!”
“行了,你也趕緊上去吧。”
剛才下樓的時候心情太激動,只顧著去跟陳塵匯合,其餘什麼感覺都沒有,上樓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冷倒是其次,我感覺自己骨折的那隻腳像是又重新折了一次,巨痛無比。
我扶著樓梯把手,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往上跳,可是一陣一陣的疼痛從折斷了的那隻腳開始湧上全身,汗水從額頭上滲出來,一滴滴落在地上,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沒有力氣了。
癱在二樓的臺階上,我有點淒涼的想,萬一我沒跳到家就倒下了,那該是多麼奇葩的一個案件——跨越千年的夜晚,一名17歲少女,因不明原因,凍死在自己家的樓道里。
萬一調查結果出來,說我是下樓找陳塵的,而陳塵和關茉莉卻在參加世紀接吻大賽,那我豈不是成了新世紀最大的笑話!痛死事小,丟人事大,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更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我為什麼來這一出!
這麼想著我又來了精神,鼓起勇氣往自己家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