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到,第二個動作的人,是坐在講臺旁邊的金超。
金超一米八九的個子,本來應該坐在最後一排,但是秦燕為了讓他跟何其健離的足夠遠,就在講臺旁邊單獨加了一張單人桌子,專門用來安放金超。
偷車賊跟何其健相擁的一刻,距離金超不過一臂之遙,金超看見偷車賊衝何其健先動了手,怒髮衝冠,大喊一聲:“哎呀我去——”抄起自己桌上的鐵文具盒,照著偷車賊的腦袋咣、咣、咣就拍了起來。
何其健跟金超的默契程度有如被手術強行分開的連體嬰兒,向來只要一個人動了手,另一個人不問是非黑白都會第一時間跟上。何其健剛剛察覺自己似乎遭受到了來自外界的襲擊,可是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朝自己動手的是誰,回過頭卻看見金超正拿著文具盒猛拍一人,於是他也條件反射一般撲殺下去。
何其健向來手腳快過大腦,他打了好一陣子他終於看清楚,被二人死死壓住還在負隅頑抗的是那個人,正是今日上門尋仇的偷車賊。
何其健也覺得奇怪,他一邊拳打腳踢一邊跟金超聊天:“警察都走了,他怎麼還不走?”
金超喘著粗氣埋怨道:“人家本來是想走,被你撲回來了”
“哦……”
可憐那小賊本來連何其健一個人都打不過,此時再加上一個金超,上門尋仇瞬間變成了上門尋死。
更讓人難過的是,這兩人動起手之後,全班30多個男生都暴動了,其實自打偷車賊一進教室,班級裡的氛圍就變得不對了,那種安靜分明就是戰爭爆發前的沉積。
或許是每一個處於青春發育期的男同學心底都裝了一隻好鬥的小怪獸,平時被學校和家長輪流壓制,一個個都裝得懂文明講禮貌人五人六的,可一旦找到了突破口,心底那隻小怪獸就會迫不及待的衝出來,讓他們原形畢露。而上門叫板這件事情,簡直就是一次讓青春期男孩釋放腎上腺素的最好機會。
只怪那偷車賊一時喪失理智,忘了想想自己的處境,他警察舅舅已經去了,剩下一個人單槍匹馬,竟然還敢先動手打人,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對人生自暴自棄了才故意這麼做。
何其健跟金超一帶頭,好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立馬圍攻上去,無奈場地太小,只有那麼三五個人能擠進核心區招呼幾下,其他人不過就是在外面擺個pose,喊幾聲“整死他”,烘托一下氣氛而已——明明是打仗鬥毆,竟然被他們做出了節日的氛圍。
常青跑到亂作一團的人圈兒外面,大聲呵斥著:“別打了,都給我住手!”
同學們打到興起,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停手就停手,況且那小賊還在努力的反抗著。哪裡有反抗哪裡必然就有壓迫,那小賊每次胡亂反擊一下,就會遭到更強烈的回擊,大家越來越有狀態,就算沒撈著動手的同學都喊的很high,所以常青那幾聲呼喊根本無濟於事,同學們仍舊圍著那偷車賊,你一拳我一腳。
我看著眼前這一片混亂,心裡急的直冒火,只怪何其健和金超節外生枝,把原本都要過去的事情給鬧大了。而且,我看見王婧已經一溜小跑出了教室了。
我衝到教室前面,好容易找到個空隙,使勁把手伸進人群之中,我在一片混亂中摸索到何其健的胳膊,死死拽住,大聲衝他喊道:“你給我出來!”
何其健感覺到我在拽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從人群中探出頭來,怒氣衝衝的問我:“你拽我幹嘛啊!我這忙著呢。”
“你有病啊,別打了,快讓他走啊!”
“他特麼都把我撓出血了,我今天饒不了他!”何其健說完,不等我說話,又擠進人堆裡去。
“祖宗啊!!”我看著喊打喊殺的何其健,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再這麼打下去,那偷車賊就要投胎轉世了。這個時候,我反倒盼望著王婧趕快把能搬的人都搬來,就算秦燕來了找我的麻煩,也比打出人命強。
果然沒幾分鐘的功夫,王婧帶著秦燕、王風景和張大喇叭齊齊趕到。
張大喇叭看著眼前的混戰,憤怒到了極點,學校裡多少年都沒有出現這麼大的戰爭場面了,這群小兔崽子如今敢把架打到校內來,是不是當他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