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道縣戶曹掾曹建這幾日痛苦並快樂著。
痛苦的是,益州刺史羅商又大肆徵召各郡民眾前往CD。按照羅商最新的命令,沿著郫水各郡縣都要修建防禦長圍,務求不讓流民有任何可以過江的空隙。州里把任務壓倒郡,郡把任務壓到各縣。每個縣的每一個掾屬這幾日都是忙的不可開交。有負責召集人手砍伐樹木的,有負責去各家攤派收稅的,甚至有些直接去一些家中捉人前去服役,一時之間,各地都是怨聲載道。
曹建一直很是得到縣長張蒙的喜歡。在張蒙的眼中,曹建是最懂事最有眼色的下屬。每每很多自己想幹卻又說不出口的事情,曹建都會第一個站出來幫他說幫他幹。甚至每天他下面這麼多屬下私底下都幹了些什麼事情,都說了些什麼,曹建都會不厭其煩地報告給張蒙。這讓張蒙每每感慨,自己已經三地為官,從來沒有一個下屬如曹建這般對自己如此忠心。
曹建的家在三江口的對岸。僰道縣城是在三江匯聚的三岔口之處,就好像一個巨大的“人”字。僰道縣城就在“人”字的下方,而曹建家就在人字的右方,得過金沙江才行。而高明的僰道侯國,則是從僰道縣城出發,沿著金沙江一路南下,便是他的封地。
曹建家說來在僰道縣也是大戶,論實力,也僅僅位於公孫家之下。他家和公孫家都在“人”字的右方,那邊擁有僰道縣最多的耕地,最多的靈田。但曹建原本在曹家根本就沒什麼地位。他雖然有靈脈,但他是庶出,是小宗的庶出。從小受盡冷眼和欺凌的他練就了一身察顏觀色的本事。在曹家的族長看來,曹建是家族子弟之中最任勞任怨的一個人,是最會為家族利益考慮的一個人。所以,他力排眾議,送曹建去蜀郡喬家門下聽了一年的課程。回來之後,噹噹時的僰道縣長向他們家徵辟下屬的時候,他又極力推薦了曹建這個庶出子。而曹建也沒有辜負他們族長的期望,前後兩任縣長都對曹建讚賞有加。
這些年來,曹建在家族中的地位越來越高,日子也過的愈發舒展起來。他娶了一名美嬌娘,他三個孩子之中有一個是擁有三道靈脈的修士。這對於他這個只有一道靈脈的修士而言,甚至對於曹家而言,三道靈脈的天賦都是他們家歷代所罕見的。
他暗自立誓要一定要竭盡自己所能把他這個天賦很好的兒子培養成曹家歷史上最為高品的修士。五品?還是四品?那該是何等的榮光!
可培養一個修士是何等之難!
他們曹家祖上不是如李享祖上那般那麼闊過,也不如公孫家祖上那般那麼闊過,甚至不如蹇嵐家祖上好歹有一門高深的功法,有祖祖輩輩流傳的修煉經驗。他們家追溯起來,出過的最高品的修士也僅僅是一名七品修士。按照他們家的族譜,他們家乃是當年前商商武帝開通五尺道時候第一批自荊州那邊遷移過來的屯戶,一戶最為普通的屯戶。家中流傳的修煉口訣,也不知是啥名字,他家也沒人懂理論,只是歷代有了些經驗,一點一點的摸索著,一點一點的積累著。到了今日,他們曹家竟然也有五名修士,雖然品級都不高,但好歹是擁有五名修士的家庭。僰道這裡的大戶,好幾家都是如曹家這般,都是當年和曹家一起自荊州遷移過來為大商來守護這五尺道的屯戶後代。
當年的這裡一片荒蕪。當地的僰人們非常懼怕如日中天的大商,任由他們這些屯戶慢慢地佔據了最好的耕地和靈田。他家是如此發家的,那邊的黃元他們家也是如此。每每談起這段歷史,他們都會慶幸自己的祖先當年不遠千里來到僰道這個帝國最為邊陲的地方,為帝國開拓國土,而自己也從此擁有了讓後代收益無窮的一片靈田。而以他們當年平民的身份,在他們老家那邊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擁有靈田的。
然而,隨著人口越來越多,隨著擁有靈脈的子弟越來越多,家中出產的靈谷顯然是不夠這麼多人來使用的。而這反而激勵著曹建更加地埋頭奮鬥。
他自己僅僅是一名九品修士,估計這輩子也就如此了。但他絕對不甘心自己擁有三道靈脈的兒子也僅僅一輩子蹉跎在九品八品這個級別。
在大晉,想要成為主政一方的縣長縣令,至少也得六品修士,這是大晉的硬標準。想要成為一方郡守,至少也得是五品修士。想要成為一州之刺史,至少也得是四品修士。
曹建給自己定的目標便是,要把兒子至少培養成為一名六品修士。若是日後兒子真能得償所願成為一名威風八面的縣長,那他便是他們曹家祖祖輩輩出過的第一名縣長,第一個官!
那是何等的榮光!
而要想把他的兒子培養成材,僅靠他們家給他分配的那點靈谷還有他那點俸祿是不夠的。
於是乎,當他攬下這個過江之後檢查來往眾人的差事之後,他很是開心。
什麼都好說,什麼都難說。
只要你給這位曹大人錢了,那你是逃兵也不是逃兵了。
但若是你不給錢,對不住了,你便是已經來過這邊好多次的商旅,那都被當作逃兵給抓了起來。
這一日,他依舊悠閒地半躺在江邊的那個亭子裡。忽然間,他手下的一個小兵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急聲道:“大人不好了,江邊打起來了。”
曹建聽到這話,嘩啦一下便站起身來,厲聲喝道:“是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打官差?造反了不成?”
“一男一女。”這小兵回應道:“那男的穿的破破爛爛的,手裡還拿著長劍和弓矢,一看就是逃兵。那女的看起來倒像是富家大小姐的模樣。”
聽到只是兩個人,曹建頓時感到心安了不少,拿起自己的長劍,說了聲:“走,帶我去看看。我倒要瞧瞧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模樣?一個逃兵竟然也敢打官差?莫非還真以為自己的脖子比鋼刀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