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元年正月十九,衙博兵敗於葭萌關下,梓潼太守張征戰死,流民佔據劍閣葭萌二關,巴西郡大部已經淪陷。二十一日,另一部流民自郫水上游汶山郡境內渡過郫水。二十二日,廣柔失陷。二十四日,都安失陷。二十五日,郫縣被圍,流民遊騎已經出現在了CD郊外。”齊王府內,朝廷重臣匯聚一堂,氣氛異常凝重。中書令葛泰正大聲描述著梁州益州當前的嚴峻形勢。“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昨天羅商又派人來報,說南夷校尉李毅派人前往CD求援,說寧州夷民反叛,圍困了味縣(寧州南夷校尉府所在地,此時的寧州刺史暫缺,由南夷校尉行刺史之職)。”
齊王皇甫囧聽著葛泰的報告,眉頭不由更加緊鎖起來。他今年才剛滿三十歲,可就是前兩天,他的妻子竟然在他的頭上發現了幾根白髮。他輔政之初雄心勃勃,虛賢納士廣開言路,一時之間,齊王府內英才聚集。可不想一個原本以為是個小問題的益州流民問題竟然弄的如今三州不寧。
“太尉,”皇甫囧看著坐在左手首位的王琰道:“您看該如何應對如今的流民形勢?”
“先說寧州的事吧。那些夷民以老朽估計不是為了造反,上次寧州援助益州失利,這次怕是再次徵召夷民援助益州,那些夷民才被人鼓動圍困味縣。以我來看,寧州乃是疥癬之疾,只要益州穩固,寧州之事不足為慮。”在坐眾人都是聰明絕頂之人,王琰一開口,眾人頓時都心中瞭然,心道此公不愧是為天下人所倚重的朝廷元老。雖遠隔千里,卻如同親見一般。
王琰看眾人點頭,繼續說道:“梁州益州流民原本算不得什麼大問題,他們打出的旗號也是行竇榮梁統故事,由此可見他們反心不堅,首鼠兩端。之所以弄出現在這麼大的動靜,究其緣由,乃是出在前任益州刺史趙旻身上。若不是趙旻作亂讓州軍殘破,流民怎麼也弄不出大亂子出來。依老朽來看,為今之計,當從荊州調遣精兵前往益州平亂,聲言只誅首惡餘者不問,我想便可順利解決流民問題。”
“王公言之有理。”光祿勳崔贊介面道:“如今已經是二月份了,此事能儘快解決就要儘快解決,否則時日一長,別又耽擱了第二季的播種。”
齊王皇甫囧點了點頭,開口道:“王公崔卿所言極是,益州一些地方的秋種已經耽擱了,這不能再耽擱第二季的種植。荊州現在的兵力還有幾何?”
“荊州現在,”王琰剛一開口還未說完,葛泰卻直接打斷他的說話道:“荊州戶數足有近兩百多萬,人口有一千多萬,光在冊修士就有七萬多人,更何況我聽說現在流落到荊州的益州流民足有數萬之家。荊州王承刺史文武兼給,我想一個區區流民,王刺史解決起來沒有什麼問題。”
王琰沒看葛泰,卻是盯著齊王皇甫囧。皇甫囧避開了他的目光,側著頭沉吟一會,最終開口道:“就依葛中書所言,下令讓荊州刺史自行募兵前往益州平叛,所有流落荊州的益州流民不得再在荊州停留,一律前往各自所在郡縣集合,統一接受荊州刺史的調任……”
“三哥,那葛泰為禍更甚沈秀。”太尉府內,王琰怒容滿面地對著王融抱怨道:“益州當初操之過急已經逼反了六郡流民,葛泰這般,勢必還要逼反在荊州的益州流民。到時荊州若是再亂,這天下局勢還如何收拾?”
“他們不想將鎮南軍遣返回荊州啊。”王融淡淡地說道,“東軍南軍現在都在上洛,北軍在鄴城,西軍在長安,俱是虎視眈眈。原本這四方大軍是用來鎮守四方,卻不想成了現在相互敵視,卻不顧各地危局。這大晉,多事之秋啊。”
“唉,”王琰聽了王融這話長嘆一聲道:“現在竟然還不如賈后之時。賈后雖然跋扈,可朝廷之事卻還是放任你我還有張樺來決斷。而如今朝堂上的事情竟然全都由沈秀葛泰這種小人來決斷。看看他們是如何考慮問題的?都全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考慮,完全不顧朝廷大局。偏偏趙王齊王還就新任這些人。”
“因為他們覺得沈秀葛泰這種人才是全心全意為他們考慮,而咱們心中沒有他們。”王融介面道。
“三哥,那王承這次征討流民,你怎麼看?”
“王承雖然以前沒帶過兵,也素來不喜歡刀兵之事,但九弟你不要忘了,他小時候曾經和王墩模擬過幾次對戰,王墩就從來沒贏過他一次。便是咱們家那個早亡的最為你我看重的王武子,當年也對王承是讚歎有加。此次出征,我倒是不怎麼擔心,唯獨擔心的就是荊州大軍出征之後,萬一荊州也有流民作亂,那荊州不就成了第二個益州了嗎?益州亂了,尚可從荊州出兵,荊州亂了,又從哪裡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