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沒多久的殿中中郎將司馬雅看著皇宮東掖門外那兩千人中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全身披掛精美甲冑的淮南王皇甫允,神情複雜異常。
他自從和趙王盟約以來,一直為趙王盡心盡力做事。拿下賈后和豫章王之後,趙王沈秀等人將他封為鬱陽鄉侯。以他素來的沉穩,得到鄉侯之爵,也是激動了好些日子。他在他家不是嫡子只是庶出,是沒有資格繼承他們家的爵位的。只是沈秀後面在皇宮及朝廷上的一系列行為讓司馬雅看不懂,也接受不了。
“大王,沒有皇帝詔書,您不得進入皇宮。”司馬雅站在東掖門上對著皇甫允高聲說道。
“哼。”皇甫允冷哼一聲,“司馬雅,你可知罪?”
“大王此話怎講?”
“你身為殿中中郎將負責保護皇上安全,可有人卻將皇上劫出皇宮,如此失職,你不自裁以謝罪,莫非還要等朝廷下旨之後讓你司馬家蒙羞嗎?”
司馬雅乃是大周宗室後人,雖然只是遠宗,可畢竟是姓司馬。他太爺爺當年官至大周衛將軍,是當時大周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一個人物。作為一個前朝宗室後人,他一直想維持祖上的榮光。
“司馬雅雖然不敏,也知禮義廉恥四個字。身為殿中中郎將卻沒有保護好天子,如此失職,實乃人生第一大辱。此間事了,我自會自裁以謝天下。但一日沒能救回天子,我如何能安心死去。”司馬雅雖然面帶羞愧,可依舊侃侃而談,“大王,我等失職自有朝廷法度,自有廷尉來定罪。可大王擅自帶人闖皇宮,這也是大罪。還望大王趁一切還可以挽回之時,懸崖勒馬,及時回頭。”
聽到司馬雅這番話,皇甫允不但沒生氣,反而有些高興。這人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絕對不是沈秀的死忠。
“司馬將軍一身修為才華,若是自裁了,豈不可惜。”皇甫允對著司馬雅道:“孤現在給你和殿中眾虎賁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就看你們自己願不願意珍稀這個機會。”
“大王此話又是怎講?”司馬雅疑惑地問道。
“聖上正在這倆車內,你等還不速速迎接。”皇甫允指著自己身旁的那輛雲蓋車對著司馬雅等人大聲喝道。
聽到這句話,司馬雅和身邊眾人聞之驚愕,繼而才道:“大王,此事事關重大,可不能作假。”
“孤千金之軀,又豈會誑騙你等。”皇甫允氣定神閒地說道,“你司馬雅自己下來拜見陛下即可一清二楚。”
“好。”司馬雅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從宮門之上飛躍而下。以他的修為,這幾丈高的宮牆著實算不得什麼。
“罪臣司馬雅叩見皇上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司馬雅來到車前立即鄭重地行禮道。
“愛卿平身。”車內傳來了皇甫衷中氣不足的聲音。可這聲音落在司馬雅耳中,卻是猶如最動聽的仙樂一般。
“是陛下,真的是陛下。”司馬雅情緒激動下,又重重地在地上連續叩著頭,“臣死罪。臣失職讓陛下受驚,實在是罪該萬死。萬幸陛下吉人天相,聖駕無恙。罪臣這邊下令讓他們開啟宮門,恭迎陛下聖駕返宮。”
司馬雅說完站起身,對著東掖門上眾人高呼道:“開宮門,恭迎陛下回宮。”
宮門上的眾人發出一陣歡呼,立時有人便準備開啟大門。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厲喝從皇宮內傳來,“不準開啟宮門,陛下現在就在皇宮之內。”這正是沈秀的聲音。
眾人聽到沈秀這句話,不由都面面相覷起來,尤其是皇甫允和司馬雅。大晉皇帝皇甫衷就在他們身邊的車中,從哪裡還會再出現一個皇甫衷出來?
“沈秀!”淮南王皇甫允此時面如寒冰,嘴上咬牙切齒一般地吐出這兩個字。看著攻門上的殿中殿前虎賁手足無措的樣子,他跳下馬來,掀開雲蓋車前的擋簾,恭聲道:“還請陛下移步片刻。”
“六弟,”皇甫衷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色,怯聲說道,“要不咱們還是回你府上去吧。”
“陛下,”皇甫允是又氣又急,惱聲又道:“還請移步片刻。”
皇甫衷猶豫了一下,顫顫巍巍地自車中站了出來。此時他的周圍火把集聚,光線甚是明亮。東掖門上眾人都是修為精深的修士,當看到皇甫衷自車中出來,這些常年在宮中當值的虎賁立刻便認出了這位大晉皇上。頓時,無論是宮牆之上,還是宮牆之外,乃至圍觀的眾人都跪了下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歡呼之聲直衝雲霄,便是那呼嘯的西風也被這歡呼聲壓蓋了下去。
看到這熟悉的場景,原本有些畏懼的皇甫衷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挺了挺腰桿,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眾卿平身。”
便在此時,異變突生。一支利箭劃破夜空,猶如一道閃電一般,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之中,射穿了皇甫衷胸前的龍袍,鋒利的箭頭穿過了他的胸腔,又從他的後背穿出,巨大的力量將皇甫衷的身體都帶飛了起來,狠狠地撞在了身後的雲蓋車上。
“弒君!”跪在地上的眾人抬頭驚恐地看著這一幕,腦海之中不約而同地出現了這麼一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