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洛郊外,梓澤園。
清晨,太陽還未露頭,水面之上的霧氣猶如薄紗一般彌散在幽靜的園中,那些紅紅綠綠的亭榭樓臺便在這些薄霧之中若隱若現,望之彷彿身處仙境一般。
在梓澤園深處的一間華麗精閣內,石重正赤身裸體的站在那裡享受著數名全身上下僅僅穿著透明薄紗的妙齡女子的伺候。有幫他擦拭後背的,有幫他潔面的,有幫他擦拭前胸的,還有一名女子專門用自己的口舌幫他清理下體。更有幾名也同樣青春美貌的女子手捧衣服香料侍立在一旁,只等那幾名女子清潔完畢便上前替主人更衣。
石重雖然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身材竟然已經有些走樣,肚子早大了起來,身體也胖了很多。作為一個修士,五十多歲對於很多人來說還處於一生最巔峰的歲月。可石重這些年來早已經疏於修煉了,對於酒色之事,卻是興趣越來越高。
他父親乃是石寶,官拜大司馬,乃是大晉開國元勳之一。他自幼也有神童之名,於兄弟之中,最是被他父親看好。只是他長大後的興趣主要是在賺錢上面,而不是在修煉上面。他才六七歲的時候,便知道如何賺取兄弟們的零花錢,乃至賺取和他一起玩鬧的小孩的零花錢。每次當他那些兄弟們的零花錢被他賺光之後跑去找他們父親說時,他父親都會哈哈大笑,不但不批評石重,而且更是看重他。
長大之後,自東而西,從南到北,都有石重商隊的足跡。他組建了大晉最為龐大的船隊,可以說幾乎壟斷了去交州乃至幽州的航線。原本也有其他勳貴之家也做這種生意,只是被司隸校尉彈劾之後,那些人大都收手了。可石重沒有收手。
大不了我不當官了。這便是石重光棍的地方。
大晉中正評價修士其中一條便是不能貪財貨,愛財愛色之人在品格評價上面自然被算作下品。那些勳貴子弟正是害怕這一點,大都收了手。這便讓石重一家做大,不到幾年功夫,便成了上洛有名的富豪。
可石重不僅僅滿足於此。
他瘋狂追求崔珠,除了崔珠過人的美貌外,他還看重博陵崔家在冀州乃至幽州那巨大的影響力。他和崔家還有盧家連手組建了數量龐大的馬隊,專門和塞外蠻族做生意。於是乎,他的生意越來越大,錢越賺越多。前些年和晉武帝的舅舅比富之後,便沒有人再質疑石重天下第一富翁的名號,也沒有人再懷疑他賺錢的能力。
不僅如此,由於他在做生意過程中顯露出來的過人能力,讓他不但把錢賺了,而且竟然在九品評定上面得到了很高的評價。雖然品格一項評分不高,可家世和能力兩項卻得到上品的評價,官路竟然也暢通無比。從黃門侍郎,歷經荊州刺史、徐州刺史乃至衛尉。
所以,這些年來,石重一直過的很愜意。直到趙王和齊王前幾日突然兵變,廢掉了賈后和豫章王。
太子皇甫煜正當紅的時候,石重和皇甫煜走的很近。可他在楊鈞倒臺後,便第一時間判斷出太子位置不保,轉而刻意交好豫章王皇甫謐。賈后對此很是滿意。有石重這般家世和影響力的人幫襯皇甫謐,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而上洛好事者更是將以皇甫謐和石重為首的二十四人稱作上洛二十四友,風頭一時直逼太子皇甫煜。
石重的眼光和判斷沒有錯,太子皇甫煜果然被賈后找到機會廢為庶人。眼瞅著他一輩子最大的生意便要成功之時,他一直看不起一直鄙視的琅琊小吏沈秀竟然斜刺裡殺出,蠱惑趙王廢了賈后和皇甫謐。
當日得知這個訊息的石重氣的不止打碎了幾株舉世罕見的珊瑚樹,還殺了幾名美貌的侍女以洩憤。
最後還是崔珠安撫了他暴躁的情緒。
他和崔珠結婚這麼多年,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崔珠頂級名門大家出身,無論是管理家務,還是接人待客,無不顯露出千年豪門的風範。不但如此,兩人相處時,石重感受不到任何崔珠仗著自家頂級高門帶來的壓迫感。崔珠很會為他著想,又不驕不妒,對於他納妾之事毫不阻攔。這讓石重每每感慨不已。他敬重崔珠,他到今日也僅僅只納了兩個妾室。當然,梓澤園內那幾百名他買來的美貌侍女他想什麼時候上就能什麼時候上。這裡的一切都是他的私人財產,他是這裡的主人。
昨晚,他剛和崔珠顛鸞倒鳳了大半夜。雖然已是老夫老妻,可崔珠的身體依然是那般地迷人,依然讓他樂趣橫生。這一晚的酣暢淋漓,讓石重這幾日的鬱悶一下減輕了不少。
“哼,琅琊小吏。這些天你再是得意又如何。你一生最愛的女人只能被我一個人操。”
他對於自己的位置並不擔心。他和趙王世子皇甫阜的關係非同一般,更和最近正得皇甫倫看重的劉越石兄弟私交甚密。便是在前天,皇甫阜還有劉越石等人還專門在梓澤園中和他歡宴一場,賓主盡歡。
“我父王所為,只是為廢賈后和豫章王,為保皇甫家。和諸位無關。”這是皇甫阜那晚親口對石重說的話。
雖然如此,可對於沈秀的上位,石重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高興起來。他知道沈秀恨自己入骨,他也曾在沈秀第一天進入上洛時,便找了很多人公開羞辱過沈秀。他現在還清晰地記得那天,他專門找的其中一人一口唾沫直接吐到沈秀白皙的臉上時,沈秀那瞬間漲紅的臉龐,彷彿被煮熟的大蝦一般。
“看看看,我就說這廝胯下沒長卵蛋膽小如鼠,你們這下都信了吧。還他媽的四品修士呢?你丟盡了四品修士的臉。”那吐唾沫之人看到沈秀絲毫沒有還手的意思,更是雙手叉腰囂張笑道,“今日你沈秀要麼把我殺了,要麼從我胯下鑽過,否則你別想進這個城門。狗屎一般的琅琊小吏,這上洛城是你能進的嗎?”
石重那天笑得非常暢意,可後來也非常驚懼。
那琅琊小吏最後竟然便那般從那名六品修士的胯下鑽過,在眾人瞠目結舌之中,揚長而入。從頭至尾,他沒有說一句話。
“這琅琊小吏真是個狠人!”一直站在遠處看戲的石重回到家中後獨自一人自言自語道。
不知怎麼,站在巨大銅鏡前的石重又想起了當年這事,不由一笑。他昨晚便聽下面人給他報告說有人刺殺沈秀,將沈秀的書房都燒的一乾二淨。
“那琅琊小吏死了沒?”聽到這個訊息的石重真是驚喜交加。
“沒有。”他手下那個叫做熊元的蒼頭道,“倒是那刺客好像被燒的不輕倉皇逃跑。”
聽到沈秀竟然沒死,石重的失望可想而知。“你去查查那個刺客是何許人?竟然敢孤身刺殺沈秀,倒是條好漢。”
就在眾美婢將將把石重的衣服穿戴好時,昨晚那名叫做熊元的蒼頭再度在屋外喊道:“主人,梓澤園外來了一隊人馬,說是要進園內搜尋昨晚刺殺沈大人的刺客。”
“操他媽的。”石重聽聞此言,本來已經好轉的心情再度惡劣起來,一腳將面前一名美婢踢翻,怒道:“那琅琊子欺人太甚!”